自打田霖已死的消息傳來,外麵風言風語傳得滿城都是,說這大公主命硬,一出生就克死了全家,後麵又克死三個未婚夫婿。田霖死了消息傳開後,皇上皇後兩口子為了替這個已經快二十五歲的義女招駙馬可是操碎了心。
孟旭除了身子骨弱點,其他哪哪都好。出身名門,世代書香,本人也是一表人才,飽讀詩書,性情又是出名的好。想要找個比他再好的太難了。最難得的是,孟旭是自己心甘情願的,絕非為了尚公主攀富貴而虛情假意。
“不成親更難。”曹皇後問她:“你在書堂學沒學朱夫人的詩?”
“學了。”
“朱夫人就沒嫁人,守了一輩子,你覺得她過得好不好?”
劉琰幹脆的搖頭:“不好。”
朱夫人成親一月丈夫就死了,婆家不容她,娘家隻想收回嫁妝讓她進庵堂,朱夫人硬是頂住了,一個人過了大半輩子,寫了不少詩賦名篇,一直流傳至今。這硬氣是有代價的,她把大半財產捐助了族學和府學,一生緇衣茹素。親人全部反目成仇,沒有兒女,沒有朋友,孤零零的活,孤零零的死。
“嫁人是挺難的,可是這世上,不嫁人活得也很難,甚至更難。所以大多數人還是會嫁的,有的甚至嫁了不止一次。”曹皇後明白女兒心裏的惶恐,輕聲說:“不過你們是公主,有父皇母後,還有你哥哥他們護著,會比別人過得好,不用擔心這個。”
反正二姐三姐還沒嫁呢,還輪不到她。
劉琰放心的打了個嗬欠,小聲問:“娘,當年父皇和你是怎麼成親的?”
曹皇後笑了:“怎麼想起問這個?那時候你父皇也還不是皇上呢。他家可窮呢,兄弟多田畝少,勉強讀了有兩三年書就讀不下去了。做媒的是我表姨母,她從中說合,還領了你父皇來我家相看……”
曹皇後還記得自己在門後麵偷看那個劉家少年的心情,臉熱得象是能燒起來,胸口撲通撲通的跳的又急又重,不敢大聲喘氣讓人聽見。劉家雖然家境不成,但是兄弟幾個都有一副好相貌,尤其是劉天寶生得最俊秀。
上門去讓人相看,十幾歲的少年心裏哪有不慌的,過門坎的時候就差點絆著。知道旁邊有人偷看,坐在那兒一動不敢動。
劉琰不知道曹皇後這會兒想到了相親時的光景,她又累又泛,又打個了嗬欠,困得眼都睜不開了。
總覺得好象忘了什麼事……
劉琰一覺醒來時天都大亮了,她一睜眼就想起自己昨天究竟忘了什麼事。
她忘了問田霖的事了!這人明明死了,田家把人都葬了,去年出殯、辦法事,鬧了好大動靜呢。
可這人怎麼又活過來了?
這事兒她沒處打聽,大姐姐說先不能聲張。父皇肯定知道,但父皇哪有功夫理她。
還是得去問母後。
偏巧曹皇後今天有正經事,請見的牌子都排到晚間了,劉琰央告了英羅,好不容易見縫插針找了個空子,曹皇後伸指頭戳了下她的腦門:“你就給我添亂吧。”
“不添亂不添亂,我給您揉揉肩?”
曹皇後可不敢讓她捏,上回肩膀有些酸,劉琰要表孝心,結果讓她捏完,胳膊都疼得舉不起來了。
“好好坐著,我可隻有一盞茶功夫,不能讓邵夫人她們一直等著。”
劉琰趕緊說正題:“母後,田霖怎麼沒死?當初不是說死了嗎?”
去的人隻回來兩個,說是在梁州附近遇著山崩,當場就砸死了。侯府帶回來的屍首都囫圇不全,連身上的金帶扣都砸扁變形不成樣子了。帶扣那麼硬的東西都成了那樣,人就更不用說了。
想來想去,劉琰覺得,可能問題就出在這個死無全屍上了,既然人砸的稀巴爛,那保不齊就認錯了呢。
但是!問題又來了。找屍首的人認錯人,田霖自己呢?他沒死的話,為什麼一年都不露麵,連個口信兒都沒有?他要沒死,父皇他們也不會再給大姐姐另找婆家。
“你父皇不得空,我隻聽他提了兩句。田霖當時去梁州是領了牧監的差事,他當時查出了牧監賬目不對,那些人趁他回程的時候想殺人滅口。”
實情當然不止如此。梁州一處牧監能有多少油水,田霖惹來殺身之禍的原因是因為發現當地私開金礦,那才是潑天富貴。不過這事牽連甚廣,曹皇後對女兒自然也不會提起這些。
“竟然是這樣。”劉琰又問:“那這都一年了,他也沒找人送個信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