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繁月(一)(1 / 2)

最近錦城出了個大事兒,據說是南朝曜帝最疼愛的明瀧公主意外失蹤,恰巧就是古濯墨上街的那日。

這天正午,古濯墨在前院接待來人。

“能說的我都說了,你們怎麼就是不信我呢?”古濯墨無奈的看著宮中的侍衛長。

那日她和古濯羲回來之後就再沒出過門,這剛回來消息又不靈通,也是今天才知道這個消息。

抿了一口涼水,看著侍衛長還是很為難的看著她,她又仔細想了想:“那天我們是看見蕭明瀧了,但也不過隻是街上的匆匆一眼,您怎麼就斷定是我幹的?”

和古濯墨說話的是一院子侍衛裏年紀最大的一個,小時候也是見過古濯墨的。這次之所以會直接到丞相府來,不僅僅是因為明瀧公主的貼身侍婢私下的明示,還是因為他也見過很久以前古濯墨和蕭明瀧之間的各種明爭暗鬥。

這頭古濯墨還在歪頭盯著他們,圓圓的杏眼,乍一看還真有一股子養在深閨的嬌小姐的做派,倒是那尊貴的明瀧公主,嬌嬌氣氣,遠不如幼時可愛。

想著,順手把佩劍換到左手,侍衛長又對身後的侍衛們說是他們找錯地方了,就不應該再打擾古小姐,就該去別處找。

還沒完全轉過身,兀的想起還坐在原地的古大小姐,侍衛長抿唇。

古大小姐……

“那……打擾古小姐了,我們就去別的地方再找找看。也不是故意誤會古小姐的,還望古小姐海涵。”

侍衛長躬身,作為深閨小姐的古濯墨見此自然並沒有刻意刁難,禮貌的點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這世上,有一樣東西是根深蒂固的,就像是深埋在土裏的花苗。即使它會枯萎,會腐敗,生於黑暗的根係已經牢固在了未知的泥裏。再等來年,再綻芳華……

站了一院子的侍衛很快就走了,但院子裏卻依舊燥熱,惹人心煩。

方才被叫來這裏問話的時候,才吩咐了月宴準備了冰凍的綠豆湯,這會子回去應該就剛剛好。但是太陽又冒了出來,毒辣辣的太陽著實讓人難受。古濯墨又耐著性子繼續坐在樹下。

這種天氣,也實在是打不起精神做其他事。

七月很快到了底,天也是一天天不知疲憊的熱,三分熱,還算新鮮,五分熱,算得上是充實,七八分的炎熱,一個蒼蠅飛上來就會有一種想把它挫骨揚灰的感覺。

這種感覺持續了很久,直到遠遠看見個人影的時候,更加強烈。

古濯墨眼睛很好,但這太陽太晃眼,看了許久都沒看清楚那個人頭上金閃閃放光芒的簪子長什麼樣兒。

走近了,古濯墨才看清這其實還是一個很有品味的人。忽略掉頭上明晃晃亮晶晶的金簪,一身青色繡裙,腰間掛有一塊成色極好的羊脂玉,妝容清淡,看著還是挺涼快的。

涼快,這就是古濯墨對二夫人的第一印象。

這位二夫人是古槐堂弟的正妻,膝下有一子一女,娘家是富甲一方的商人,雖說是商戶,他們家卻對女兒的教養很重視,二夫人此時模樣不驕不躁,安安靜靜的,看起來很像省油的燈。

“濯墨。”二夫人輕輕柔柔的喚著,悠悠走到了古濯墨麵前:“我聽說宮裏的人找上門來了,是專程來找你的,可曾為難過你。”

想到的剛剛那一群克製有禮,對她恭恭敬敬的人,古濯墨微微一笑,她笑著說,話裏帶著關心:“並沒有為難我。倒是二夫人怎麼上這兒來了,這時候的天兒最毒了,曬壞了怎麼好。”

沈易一直都覺得這古家兄妹都不是好接近的人,並不是因為他們清冷高傲,而是因為在他們笑吟吟的臉下麵,你根本不知道哪句是真心的。而每當他這麼說的時候,古濯墨和古濯羲總會齊刷刷的給他個暖暖的微笑。

此時的二夫人很冷靜,依然舒展著眉眼,她說沒事兒,她說她就是擔心古濯墨,怕古濯墨被他們欺負了,還沒人替她出頭,那可不就太氣人了嗎?

一番話娓娓道來,再加上二夫人溫柔細膩的嗓音,說是樹上的黃鸝都沒人會反駁。

想到這裏,古濯墨勾起笑容,動作很自然的湊到了原本站在太陽底下的二夫人身邊,甚至還熟練的挽上了二夫人的手臂,就像是對著自己娘親撒嬌一樣,軟軟的說自己院子裏麵熱,又沒有人陪她,就想去二夫人的院子裏逛逛。

完全忽略了還在澹水閣等著的月宴等人。

麵對古濯墨明白的請求,就算是礙著麵子,二夫人也不會拒絕,握上了古濯墨的手,走在了前麵。就是不知道心裏究竟是願還是怨。

——

七月下旬到了末兒,僅僅才在錦城待了幾日的沈易就已經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前幾日整天都在澄雲齋和澹水閣之間往來,惹得古濯羲和古濯墨很是不爽,一直都在後悔怎麼攤上了個這樣的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