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船在水中輕輕地浮著,漾起了一圈圈漣漪,月色下,閃著粼粼之光。
風有點涼,又不時吹來,岸上葳蕤的樹木的葉片抖動著婆娑的聲音,落葉紛紛從樹上掙脫,舞落在水麵上,隨著那月色空靈的波光起伏波動。
玹之櫻站在岸上,好奇地問他:“你怎麼會在這兒呢?”
“我?”溫榕輕輕拂了拂衣袖,“我也是無聊,隨便看看!”
玹之櫻見他身上並沒有笛子,想起剛剛聽到的笛聲,便十分好奇:“你的笛子呢?”
溫榕的眼神中帶有一瞬間的錯愕,但隻是短短的一瞬,他輕輕抬起右手,舉起手中的那把隨身佩劍,“我用悠而變得,悠而可化百物,你知道的!厲害吧!”他眉眼含笑,似乎將十幾日前的嫌隙都忘得一幹二淨。
玹之櫻猛然想起那日,她撕扯他的衣袖給他包裹傷口的事情,不由得笑了起來。
“是可化百物,就是化不成剪刀和布!”
溫榕聽出她話中的揶揄,便也笑著回她:“某人可真是沒良心,好歹我還從江水裏把她給撈了上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如今稍稍聽了別人的一席話就要跟我劃清界限,真是讓我心寒得緊啊!”
玹之櫻抬眸望著他,微微覺得有些窘迫,“對不起啊!我,我隻是不想連累你罷了,從你最開始救我,你就接二連三的受傷,而且,又因為我,連累你們整個西生受人非議!”
溫榕似是沒有想到她會這麼說一樣,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你是因為異界禁令呢!”
玹之櫻眸子裏裝著滿滿的好奇:“異界禁令?異界禁令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溫榕的眸子刹那間黯了黯,靜靜地望著她一會兒,隨即自嘲般輕輕笑了笑:“沒什麼!”
玹之櫻繼續好奇地望著他,不知道他話中究竟有何深意。
溫榕緩緩走近岸邊,無聲的月色柔和得流淌了他的一身,那襲黃衣,泛著淡淡的黃,甚至在銀色的月光下有著隱隱白色的光澤。
他的背後是葳蕤的樹,風吹斑駁樹葉的身影在他的背上搖搖曳曳,輕輕揚起他的衣袖,月光漫過四周幽暗的樹林,在這四麵環水的一小塊土地上,映上朦朧的光暈。
他在月色下,落木蕭蕭中,衣袂翩躚,迎著風,麵朝波光鱗鱗的水麵發著呆。
那樣柔和的背影,那樣仿若春風一般的人,卻不曾想,卻吹出那樣孤涼的笛音,孤涼得讓人心疼,遠遠比花燈會那晚縹緲的琴音孤涼得多。
風依舊在耳邊細語,玹之櫻望著他的背影,不由得喚了他一聲:“溫榕,你能再吹一遍笛子給我聽嗎?我覺得你吹得很好聽!”
溫榕身影微微僵了一瞬,他輕輕轉身,回眸柔和地朝她笑了一下:“改日吧!今日我有些累了!”
他雖然笑著,但是語氣中帶有微不可察的一絲冰冷。
玹之櫻沒有再要求他,隻是站在他的身後陪他一起看今晚的月色。
不知為何,玹之櫻微微覺得今晚的溫榕有些古怪,當然了,溫榕給她的感覺一開始就是有幾分古怪的,比如,第一次見她時那般劍拔弩張,但再遇時反而溫和得如同仿換了一個人似的。
那日,妍陽跑來桃溪島大鬧了一場,一向溫和的溫榕所發的怒氣也是她從來沒有見過的。
十幾天沒見,他又怒氣全消。
剛剛溫榕拒絕吹笛子,拒絕對於她來說,也並不是能讓她可以去計較的,在悠茉的影響下,她本就是不會去計較諸多之事的人,可是今日不知為何,心裏卻湧現出了一些計較。
玹之櫻的心裏此刻有些忐忑,她不知道現在溫榕心裏是否還在生她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