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溪和南堯那天雖然一早就被卓南之身邊的丫鬟請進了藍荷軒的堂室,好茶好水伺候,但是卻足足三刻鍾都未曾見到卓南之的影子,這一點著實令她們火大。
並且這火,還是越坐越大。
在卓南之回來之前,哪一個女子的閨閣能夠比得上她們?王府裏麵一有什麼賞賜,就全都是她們的,好的衣服,好的布料,難得的金銀首飾,沒有一件最後不是到了她們姐妹二人手裏。雖然她們早就做足了心裏準備,知道這個真正的嫡女遲早要從外麵回來,卻又如何能夠想到回來的第一天就見到了她們長這麼大就沒有見過的王妃,甚至還同她促膝長談了整整一個下午,她才剛一回來就分到了將軍府裏最雅致的院子,穿最漂亮的衣服,帶最華麗的珠寶,就連這廳堂裏麵的擺設也是這樣的與眾不同。
南溪知道,她不應該嫉妒,以她自己的身份她沒有資格嫉妒,可如果卓南之她回來僅僅隻是奪回這些的話她說不定還能夠忍讓,她還會嫁給世子。世子是怎樣的一個人她怕是還沒見過吧?任何一個見過了世子的人都無法忘掉他的氣度,他的從容,他的風姿。卓南溪確信,那樣的一個男人,絕不是隨隨便便一個鄉野裏長大的女孩就可以配得上的,除了自己,其他人根本就想都別想。
所以即便是深知自己和南之早在西洲的時候就有過不小的紛爭,她們姐妹倆,尤其是南溪,早就應該“登門拜訪”,去求得她的原諒。但是隻因為一時的糊塗,她們非但沒有如此,甚至還在南之剛剛回府的這一個月裏,為破壞她的名聲想盡了辦法。
這段時間,府裏的賓客絡繹不絕。南溪就拚命地在眾人麵前展示自己的才藝,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每一次展示過後還會有意無意地提到卓南之的名字,隻為了讓她有一絲的難堪,讓眾人有一絲的失望。她們知道南之經常會和二哥在間隙之餘偷偷地溜出府去,然後灰頭土臉的回來,再匆忙地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見人。然而有一次,卓南溪抓住了機會,未等南之回去重新收拾打扮,就在人群當中毫不避諱的叫住了南之的名字,隻為了讓眾人看到一個絲毫沒有大家閨秀樣子的她。
如今過去了這麼多天,她原以為南之本該受到相應的懲罰,就算不是如此,至少父親也多多少少的會對她加以提點。可是偏偏,二哥寵她,三哥和七妹巴結她,母親縱她,父親非但不想著對她加以管教,竟然還為了讓她能夠再想要射箭的時候有了足夠大的地方,每天午時的時候可以進入練兵場去,甚至還允許她隨意的進出書房。更讓南溪姐妹費解的是,若是同樣的一件事情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外麵的傳言隻怕聽都聽不進去,可是換做了她,人人卻隻是直言這位卓家的郡主是如何如何的真性情,如何同他父親一樣的仗義不矯情,長相和性格是如何如何的討人喜歡,若不是已經同王府定了親事,恨不得將她娶回家去做兒媳才好。
如此看來,南溪的這一步,便是真真的走錯了,錯了太多。
她低估了南之的身份對於整個封地的影響裏和吸引力,她低估了她。
“這一大早的,你們怎麼跑到這裏來了,難不成是來給我祝賀喬遷之喜的?”幽幽的聲音從房裏麵傳來,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終於見南之右手隨意地拿著一盤點心,嘴裏還塞得鼓鼓的走了出來。
她輕輕地將手中的銀盤子擱到了桌台之上,悠閑地坐在了門廳正中間的位置。
“抱歉讓你們等久了,我也剛剛起來不長時間。你們吃過了早餐沒有,要不要過來吃點,紫竹姐姐的手藝可是頂好頂好的,就連我都比之不過。”
南溪兩姐妹又是一愣,她們原以為南之一直在屋裏沒有出來是為了精心裝扮,想不到竟然如此懶散地洗漱吃茶。更驚訝於她竟然會如此沒有避諱的同丫鬟姐妹相稱,調侃自己的廚藝。
不過話說回來,正常府裏麵的庶女每一個都帶著兩個貼身丫鬟,姨娘身邊是一個丫鬟,母親身邊是一個嬤嬤帶兩個丫鬟,可她一個嫡女卻足有四個丫鬟,並且除了母親和父親房裏有單獨的小廚房,也就隻有這藍荷軒裏才可以做些自己的茶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