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之回府後的數日,父親他都沒有從床上醒來。也正是因為父親的緣故,之恪的事情才隻好放下,之揚重新調回了藥物的劑量,使得他可以完完全全地恢複正常,不再如同之前的那般嗜睡。
卓將軍麵無血色,緊皺著眉頭,想必傷口很是疼痛,但是從頭到尾,卻沒有悶哼一聲。他的傷口調理的很好,開始慢慢的恢複。可是卓家將軍躺在床上的這些日子,整個將軍府還是蒙上了一層難以揭開的陰影。
這段時間,淩王府的人來過幾次,王爺和王妃也曾親自來過,王爺他的麵色黑沉,麵頰比第一次在王府見麵的時候要消瘦很多,淩王妃的嘴角更是沒有了初見是的那種爽朗簡單的笑意。
也是,就連她這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也多少知道,屬於封地的太平之日,怕是不多了。
出乎南之的意料,這些日子,那木姑娘一次都沒有來過,她曾經暗示過二哥多次,可他始終是避而不答。原本她已經打算親自做主,將這位姑娘的情況寫以書信,親自寄到山莊上去,可是這些天來,又發生了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就算是她想躲也躲不幹淨。
就在他們發現卓將軍的身體終於有了一個飛速的進展,全家人正當長呼了一口氣的時候,偏偏有人嫌家裏的事情不夠多,非要鬧出一點大的。
這事情,至今南之想來,都有一些的好笑。
父親昏迷過後的第四天,錢姨娘不知從哪裏請來了算風水的大師,聽說是算得極準。當初曾有一位商家,家中的老母不知為何就如同是中了邪術,整天神神叨叨,茶不思飯不想甚至六親不認。每當半夜的時候更加可怖,常常拿著一把尖刀立在門前,口中振振有詞,眼含戾氣。這樣的狀況持續了整整半年,家人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任何病因。
後來請了這位風水大師才知道,原來是因為那段時間家裏的表姑娘在自己的房裏養了一隻黃鸝,那隻黃鸝聲音極脆。旁人聽著倒沒有什麼,可是有的人聽來就覺得是在招魂,他們的住處本就風水不佳,離昭原的墓區隻隔了一個小小的山丘。那鬼魂,聽到黃鸝的叫聲,就會順著家中的古井飄來,黃鸝的叫聲動聽,能招來的,往往也都是年紀輕輕死於非命的少女。老太太沒日沒夜被她們纏著,不會嚇死才怪。
這話聽上去雖然沒什麼邏輯,可是窮途末路,試上一試也沒有什麼不好。索性就將表姑娘的黃鸝丟出去。出乎眾人的意料,不出兩日,那瘋了將近一年的老太,竟然恢複如常。
從那以後,這位風水大師的名聲就此在昭原城裏打開,隨手一接都是十幾兩白銀的生意。兩年多過去,他的生意竟然越做越好,名聲也是越做越高,甚至直接做到了大戶人家裏麵去,靠著那張三寸不爛之舌混得頗有名頭。
然而……
“請他出去,不要再讓他立在這裏。”唐氏麵無表情的吩咐。
這些天裏,唐氏幾乎是一動不動地守在卓將軍的床前,沒有離開。
不同於兩位姨娘的哭天喊地,她甚至沒有掉下一滴眼淚,過分的理智讓人膽寒。有的時候,她依舊會麵帶微笑的照顧著那兩個幾乎還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可是掩飾的再怎麼完美的笑容,都帶了那麼一絲絲的苦意。南之那樣的一枚開心果,無論怎樣變著方法的做一些好吃的東西,或者找各種各樣有意思的話題討她開心,也未能減輕這種淒涼感覺。
趙嬤嬤曾經說過,以往父親帶兵回來,若是身上受傷的話,母親也會流露出這樣的一種表情,父親也曾險些戰死於沙場,也曾音訊全無,可是好在,母親一向都是堅強的,無比的堅強。
“還要我再說一遍嗎,請他出去。”
唐氏雖然沒有回過頭去,但是知道那人還並沒有走,她的音調微微提高。
“夫人,將軍已經躺了整整四天了吧。”風水大師弓著腰道:“若是小的沒有猜錯,前段時間,在將軍府裏臥床不起的,應該至少還有兩位主子。請聽小的一句,小的已經看出了玄機。”
“你還敢把剛剛說出的話再說一遍?”她微微地側過了頭。
餘光瞥見了錢姨娘的裙角,那是一種極其刺目的紅色。
“夫人,委屈一個長風郡主沒有什麼,將軍可是整個封地的脊梁……”
“錢姨娘。”唐氏冷冷地打斷了他,“你的意思如何?”
這麼長的時間過去,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惡心的人。這件事情跟小之能有什麼關係,他竟然會說出自己最疼愛最愧疚的女兒,是克父克親的天煞孤星,他竟然會趕在在個時候往她的槍口上撞。
眼下昭原的任何一人,估計都不會在這個時候去找小之的麻煩,她就不一樣了。
“我?”錢姨娘疑惑地退後了一步,麵色有些蒼白。
她有什麼可說的呢?人是她請來的,話也都是她交代的。該說的那人都已經說的清楚,夫人此時反過來問她,豈不就是將所有的矛頭都對準了她嗎?
可是別說是對她了,就是卓南之那個小輩,平白無故地帶了個郡主的名分,她也是無論如何也得罪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