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之。”纖細有溫柔的手掌蓋上了自己小小的手背,唐氏輕聲道:“太過聰明不是好事,你父親是如何傷的,就連我和你的哥哥們都弄不清楚,你又如何能夠想的明白。就算是心中有了想法,也是絕對不可以亂說的懂嗎?”
在那隻看來,母親的這幾句話裏,隻有最後的那句才是發自內心的。不然的話,就是在瞧不起人。
“母親。”南之輕輕地將小腦袋倚到了她的肩上,伴隨著母親的肩膀輕輕地起伏,她十分舒適地閉上了眼睛。
“母親真是堅強,嫁給了一個動不動就磕磕碰碰地男人,隨時都做好了這個男人離開自己,走向沙場,生死兩別的準備。就如同是家常便飯一樣。聽兄長說,最長的一次,父親整整四年都麼沒有回家,中間曾經兩次斷了音訊,滿身傷痕的回來,一走又是一整年。母親,你就那麼放心父親他離開家嗎?你就不打算有朝一日讓他卸下盔甲,平平靜靜地過日子嗎?”
“想不到你年紀不大,卻開始想著這些問題了。”唐氏又一次輕歎,“說是幾天,實則幾年,你以為,我就願意放他離開?隻可惜……小之,他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是屬於整個封地,京都,整個盛元國了。他曾經為了盛元出生入死,卻也保住了千千萬萬的子民。這片江山能有父親那樣的人是江山的幸事。唯一一點的不幸,是因為那個人,偏偏是我的男人而已。小之,你將來就會明白的,即便你未來的丈夫未必是那個極有可能顛覆了盛元命運的世子,我也有預感,他會是一個不亞於父親的男人。”
唐氏的語氣雖然已經極盡釋然,卻也不難聽出蒼涼。
“可是母親,既然您知道父親他注定是要征戰沙場同一家人的時間聚少離多的,為何您就不願意陪在他的身邊呢?一直陪著,就算是死,也會留在他的身邊。母親就不想嗎?”
“小南之想嗎?”
唐氏雖然心中微微震驚,但是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的反問。
“我想。”南之點了點頭,“如果是我,我會那般做的。”
“那便是母親不如你了。”唐氏有些自嘲的笑笑,“說句實話,曾經的我,也有著和你一模一樣的想法,但是時間久了,慢慢的就覺得淡了,無所謂了。也許這就是命,說到底,還是我沒有勇氣而已。”
沒有勇氣嗎?南之十分緩慢地搖了搖頭。這世上,怕是沒有幾個女人,會有母親這般有勇氣的吧!
就連她都覺得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自己就一定能夠做得到嗎?
可是她想去做,就會去做。她曾經無比的崇拜自己的母親,但是此刻,卻升起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同情。
她會的,不管那人是不是木兮,她都一定會同他同生共死的,這是她從小到大的夙願,她受不了孤獨。
……
那天他們一行人上山,對於南之來說根本就不是任何的難事。之韜和之揚自然也是十分的不以為然,就好像是尋常出街那樣的簡單。但是這對於唐氏,和那幾個姑娘們來說,無異於是一項巨大的挑戰。富家的太太小姐們極少會這樣長時間的上山鍛煉,走不了幾步就要停下來喘著粗氣。
南之自然不敢在自己母親的麵前逞能,這一路登得緩慢,即便她毫不費勁。趁著眾人停下來的空當,她會時不時地從包裹裏麵掏出一些精致的幹糧和裝著橙汁的水壺,大快朵頤地吃上幾口,就如同是野炊那般的愜意。若不是入寺之前不可飲酒,她倒是真想大大方方地喝上幾口。不知道為什麼,回家以來,自己的酒癮竟越發的大了。
因為隱由寺距離昭原的位置尚遠,將軍府裏的主子們很長時間才能出來一次。這地方又是那般的鍾靈毓秀如同仙境,她們老早就已經寄信給寺裏的住持,會在這隱由寺裏麵小住幾日再走,也算是了了這麼多年的心願,將自己的心靈浸透在佛祖之中,也不至於日後變得浮躁。
說是來還願,可是在場的每一個人的心中,無一不藏著一個深不可測的願望。南之隨著母親的步伐靜靜的跪在佛前,母親和玉師夫都曾經告訴過她,在觀音菩薩麵前許願最為靈驗,她能夠渡人苦難,任何願望都是可以實現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