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大禮的位置設在了正堂院子裏麵的露台,那是平日裏將軍府來了重要的客人觀景品茶聊一些家國大事才會是坐的露天的台子,平日裏隻是作為一個普通的露台。如今淡紅色的帷幔已掛,香爐已擺,兩側的坐席皆已布好,賓客也陸陸續續地到達了院裏。
“笄禮始,全場靜。天地造萬物,萬物興恒,以家以國,祖光榮耀……”
司禮的聲音響徹整個院子的上空,父親和母親手挽著手,眼裏含笑,一同登上了正台。
見這府邸的兩位主人已經那般端莊又隆重地立在了那裏,台下的賓客也都陸陸續續地恢複了安靜。
“笄禮開始,請笄者出東房。”
司禮的聲音再次響起,兩個早就已經等的不耐煩地姑娘中午眼含熱淚,端端正正地從眾人的視野之中走到了台上。
按照事先早已萬分熟悉的流程,南溪和南堯二人依次在將軍和唐氏的陪同之下,下盥洗手,拭幹。她們分別叩拜父母,初加,一拜,二加,二拜……
這一大堆一大堆的流程,南之從始至終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從小長在外麵,除了曾經偷偷地跑到別人的大婚宴上蹭喜酒喝,她還是從來未曾見過如此莊重的儀式。女孩子成年,往往就會以為著出嫁。通常到了兩位姐姐這個年紀的女子,早在及笄之前的一兩年裏就已經定下了親事。可是卓家的這幾個女兒卻都與別人不同。長姐十六歲的時候才與司徒家的長子正式定親,南溪和南堯的親事也都八字沒有一撇。可是不過怎麼說,南之也能深刻地感受的到,自己家裏這兩個時不時會給自己添堵的姐姐,怕是很快就要從她的生活之中漸漸地抽離來了。
不過若是比起此刻的心思,誰有能夠趕得上此刻正坐在台下那個毫不顯眼的位置的錢姨娘呢?南溪和南堯明明是她的親生女兒,可是偏偏,那個可以在這個時候陪著她手挽著手,見證著她們成人的那位長輩,卻不是她。
她剛剛犯了一個錯誤,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任何事情都有代價,她剛剛算計了唐氏的親生女兒,此刻又如何有臉麵去向唐氏開口,去接替唐氏接過女兒的手呢。她其實心裏清楚,唐氏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就連當初南意行及笄裏的時候,柳姨娘不是也能風風光光地坐在台上,不是也可以親手為女兒帶上發簪的嗎?
為什麼?雖然她的心裏完全清楚是她是為了什麼才落到如今的這個地步,可是這又如何能夠讓她甘心?她又如何能夠甘心呢?
“嘿,南之,想什麼呢?”
凝霜不知何時稍稍地站在了她的身後,手掌用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嚇得南之猛地一個哆嗦。
“還能想什麼?”南之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了,“想我什麼時候能像她們一樣快快長大唄。”
“長大又有什麼好的?”凝霜有些不屑地搖了搖頭,“我們現在這般無憂無慮的不是也挺好的嗎,長大了還要聽家裏的那些大人在我們的耳邊催婚催嫁的。”突然之間,她仿佛想起了什麼,再次拍了拍南之的肩膀,笑道:“你該不會是著急快些長大,好進王府裏麵做我嫂子吧!”
“你不想長大,難道就不想早日進門,做我的嫂子嗎?”
早就知道凝霜那家夥沒安什麼好心,南之便早早地在自己的心中準備好了這話。反正當初自己也是來過這個玩笑的,反正凝霜她也是不會在意她拿一個那麼好的哥哥去和她開這種玩笑的。
“誰說我想要做你的嫂子了?”凝霜十分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那我又何時說過要做你的嫂子了?”
說出這句話之後,南之頓時意識到,這句話,仿佛是句不該說的。
“嗬嗬……”頓時,凝霜開始捂嘴狂笑,“南之,雖然我哥哥他現在不知道到哪裏去了,但是他走之前已經同我說了,今天他是一定一定會來的,你剛剛的那話若是讓他聽去……”
“哎哎哎,那個誰……”南之努力地用意念封住自己的耳朵,急急忙忙地朝身後的丫鬟揮了揮手,“我現在熱的很,去幫我取上一杯涼涼的酸梅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