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欲三年七月十六日的那個夏天,已然列入了她一生中少數的幾個極不願意回憶起的日子中的一個。不光是因為自己經曆了長這麼大以來極少經曆的身體上的痛苦,她更是經曆了一番發自內心的“生死抉擇”。
早知道,從她離開了南緋,腹痛如絞的那一刻起,她就應該早早地回到藍荷軒去,就算是見到了自己的葵水之後會嚇得半死,紫竹和淩淵她們也一定會將一切都告訴自己的。她真是無比的後悔,簡直是要連自己的腸子都悔青了一樣的後悔,如若當初在玉棠山莊的時候,她多聽聽那些專程為她講學禮儀的時候時不時地帶過的女孩子人生中必須經曆的過程,這樣的話,到底也不至於那般的狼狽。
最起碼最起碼,她不會傻傻的以為自己撐過了三歲時候的那場大劫,卻撐不過自己十三歲時候的這場突如其來的“血光之災”,最起碼最起碼,她還不至於讓自己最好的朋友,讓自己最喜歡的兩位哥哥,還有那個黑了心黑了肺的木兮親眼見到了自己那般狼狽的一幕。
那時的畫麵依舊清晰地浮現在她的腦中,草棚的大門被猛地一下撞開,四個若隱若現的人影霎時出現在了她的視野裏麵。那個時候的她淚眼朦朧,全然沒有了自己以往時候的招架之力,就如同是一隻奄奄一息失去了整個生存意識,任人擺布的鴨子。
“小之,你怎麼會一個人蜷在這裏?”凝霜見她麵色蒼白,一頭的冷汗,整個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的絕望模樣,著實是嚇了一跳,“哥,你看她……”
事實上未等凝霜招呼,何秋陌就已經先卓之韜一步伸出了手來,搭在了她微微顫抖的手腕之上,原本就偏白的麵色不知何時已經蒼白如紙。
“看出了什麼沒有?”卓之揚那個心大的此刻也有些焦急地上前了一步,“她是不是受了什麼傷了?”
“怎麼會。”凝霜禁不住咬牙念叨,誰不要命了,敢去傷她?
“哥,你倒是說句話啊,小之她到底怎麼了?”
說實話,他們的這番談話,南之雖然無力去聽,但還是強撐著自己的意識,一字一句地聽了個仔細。木兮哥哥那麼厲害,就算是真的有了什麼不治之症也一定可以治好了的。說不定他還可以讓她活下來的。
“凝霜……”緩緩地,他的眉頭微微鬆開,似乎是探出了什麼,他輕輕地縮回了手。
木兮,有什麼事情你倒是說啊!我……我不氣你那天在山莊上的時候占我便宜了還不行嗎?我以後再也不藏在府裏躲著你不見了還不行嗎?我對你唯命是從還不行嗎?
“哥,你要我做著什麼?”
“掀開她的裙擺。”
我去!
在場的幾人,除了南之,包括一向見多了世麵的卓之韜在內的眾人全都愣了說不出話。何秋陌見他們幾人麵麵相覷地表情,嘴角微微地勾起了半分。他輕輕的將手按在了南之的頭上,輕描淡寫地又將他剛剛說過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
那個時候,若是南之早就知道了這一切真正的緣由,若是她還有力氣去同他糾纏一番的話,她隻怕真的會使出全身的力氣將那個剛剛還令她寄托了全部希望的男人摁在桌子上麵關他個幾天幾夜不給她飯吃,然後發誓此生絕不再理他。
可是偏偏,偏偏……
南之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了一個舒服又幹淨的床上,聞著屋子裏麵嫋嫋的檀香,她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又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藥汁溫熱,順著她的唇齒留到了她的身體,仿佛是貫穿了全身的力量令她頓時振奮了些許,她再次睜眼,深吸了口氣,整個身體都是異常的輕鬆。
輕輕地從床上坐起,沒錯的,她就是躺在了自己的屋子裏麵。一切都好像沒有發生過的一樣,隱隱約約的那段痛苦的記憶,就好像是一個逐漸消逝的噩夢。
不過……
臉頰不由自主的變得滾燙,她猛然想起了就在不久之前,她竟然還那樣淒慘兮兮地躺在木兮的身邊,竟然還會那般可憐巴巴地求助於他,竟然還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