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歸看,看了的話多多少少也能看出多熟悉熟悉她從前不大熟悉的數字。不看的話不看的話,原屬於南之的那種隨性自得的日子,依舊會如同往常。
厚厚地一摞賬本擺在了南之的麵前,她翻開了其中的一頁,卻是足足地盯了好久。父親在天沒亮的時候就已經換上了官服,這是他時隔十幾年之後的第一次上朝,他心中的滋味自然是難以言說,不過南之在他臨走之前卻是重重地立下了“毒誓”,發誓要在父親晚上歸來之前,看出一些名堂來的。
廚房裏麵傳來的十分醉人的香氣,南之急忙撂下了筆,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吸了吸鼻子。
果然,時間變了,地方變了,就算是眼前的一切全都變了,我們紫竹小丫頭的手藝,那都是永遠都不會變的。
“郡主也快些吧,從前在將軍府裏,您是夫人的親生女兒,自然不用每天早上都起來同她請安,可是現在不同,有老祖宗了,郡主還是趕快吃完快些收拾,等到回來之後再看這些也不遲。”
果然是人多事多,頭幾日裏之揚還曾打趣,說是她從前那般不知規矩的此番回到家裏,必然是會碰些壁的,可是卻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才剛剛回來一天而已。若不是因為今天的父親起的太早南之急著送她的緣故,她還不會如此這般天還沒亮地就坐在桌前,對著這厚厚的一本賬簿糾結。
“不急,不急……”
南之輕輕地直起了身,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
“紫竹,你說,像我這樣的姑娘,是不是終有一日,都要學會看這些冊子的。”
“我倒覺得,郡主您看或者不看,都是無所謂的。”紫竹她一邊十分熟練地將托盤中的糕點放到了十分雅致的小盤子上,一邊笑道:“不過現在的郡主可以不看,將來做了王妃,需要打點的事情,總也是要學的。”
“你這話的意思,就是我無論如何都要好好學學了?”一聽說將來成親的事情,南之就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
“郡主聰慧,隻是如今心不在此。”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奴雖然未曾讀過什麼詩書,可是到底也還知道,大行不顧細謹……”
“行了,紫竹,你是不是有什麼方法,若有的話,且快些告訴我吧。隻要是為了他好,對他有用,上到帶兵打仗,下到琴棋女工,隻要是應該學的,我都會一一學來。”
此刻的紫竹當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這哪裏還是她當初伺候過的那位小主子啊!想當年,她樹上樹下的躥來躥去,時不時地與她切磋一下廚藝。同王府裏的凝霜郡主一起“笑傲江湖”,不將這世上的任何一個問題當作是問題,任何一個麻煩都不會成為她的麻煩。
哪怕是遇到了刺客的追殺,哪怕是被無情的算計。在紫竹的眼裏,她就宛如隨時可以掌控著天下的局勢,哪知現在,竟然會被幾本小小的冊子困住了手腳。
“郡主真要奴說,奴倒是覺得,如若真的要做什麼事情的話,總得從自己的興趣入手,不過顯然,郡主對於看賬本的這件事情,委實沒有什麼興趣。”
“喏,連你都這麼輕而易舉地看出來了。”
“不過,若是一定要想出了什麼法子的話,那麼郡主大可以暫且拋開這些看上去一團亂的數字來。郡主喜歡思慮大事,那麼何不想象就咱們將軍府裏這些天來發生的大事?都有什麼人跟著咱們一同來了京城,又有哪幾位的丫鬟下人因為人數的限製迫不得已而被打發走了?多帶一個下人過來要耗費上多少的銀錢,將軍,夫人,郡主,公子哥姑娘們此番一同入京住回了這卓公府裏,對於卓公府來說,每日的開銷又會多出了多少的變化……”
紫竹一下子滔滔不絕地說了半天,就連她自己也未曾想到聊起了這樣的話題,竟然還懂得這樣多的理論。雖然也不知道自己說出來的這些對於長風郡主來說究竟是有沒有用。淩淵她一大早上就被夫人叫出去臨時伺候,要不然的話,這些主意由她開出或許才是更好,淩淵那個家夥的口才,可是遠勝於她的。
“這麼說來,若是我想要知道這王府裏麵多了一個人會多出了多少的開銷,是不是之前還要知道每個人的一頓飯會耗費多少,一件衣服又會耗費多少?”南之若有所思地托起了腮,“隻是關於這些,我一樣是什麼都不懂。”
“郡主不需要去懂這些。”紫竹笑著搖了搖頭,“既然是想讓自己對一件事情提起興致,那麼倒也不需要第一時間將所有的細節都思路周全,郡主不妨小看看,此番入京,將軍府一共來幾人,幾個下人,幾位主子,有幾位……您從前就認識的朋友。”
紫竹一個人翻來覆去的,也不過是這麼些話,不過細細想來,倒是說的有些道理。
“我記得那段時間,母親好像一直都在忙著一些其他的事情,將那些下人的調配全都交給了錢姨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