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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武則天當朝的末年,益州有一個老頭,帶著一把藥壺在城裏賣藥,賺了錢就用來救濟貧困的人。
他自己平常不吃東西,時常隻喝一點清水,就這樣過了一年多,百姓們都很信賴他。凡是有病買到他的藥的,沒有治不好的。
有時他獨自在江邊遊玩,久久地凝神遠望;又有時登高遠望,一整天不說一句話。每當遇到有認識的人,他一定告訴人家說:“人的整個身體,就像一個國家。人的心就是帝王;心旁邊排列的髒腑,就是宮內的輔臣;身體表麵的九竅,就是宮外的臣子了。所以,心髒有了病,內外都不能救它,這又和國君在上麵胡作非
為,臣下不能改正他有什麼兩樣呢?隻要想讓身體沒有病,必須先正他的心,不使心有胡亂的追求,不使心有狂妄的思想,不使心有過分的欲望,不使心迷亂胡塗,那麼,心就要首先沒有病。心沒有了病,作為心髒的宮內輔臣的髒腑,即使有了病也不難醫治,體外的九竅,也就沒有得病的因素了。況且藥也有君臣之分,還有‘佐’有‘使’。如果要治病,先使用“君”,後使用“臣”,然後使用“佐”和“使”,自然是恰當的。如果把‘佐’作用的藥當作‘使’去使用,把‘使’藥當‘佐’去使用,一點不起作用,還必然會擾亂自己,又怎麼能治好人的病呢?這又像治理國家。我用藥,常常這樣考慮。常常遇到有人的全身,心起不到心的作用,髒腑起不到髒腑的作用,致使九竅全都不正,全都受病,以至於讓好醫生見了就嚇跑了,好藥也起不了作用,還不知道自己治病治晚了。可悲啊!士人君子們一定要記住!”忽然有一天,他獨自到錦川去,脫了衣服洗淨了身子,伸手到藥壺裏隻選了一丸藥,自己吞了。
他對眾人說:“我的罪期已經滿了,現在要回到島上去了。”
頃刻間他變成一隻白鶴飛走,衣服和藥壺全都沉沒到水裏,人們尋找了很久也沒尋見。
【原文】唐則天末年,益州有一老父,攜一藥壺於城中賣藥,得錢即轉濟貧乏。自常不食,時即飲淨水,如此經歲餘,百姓賴之。有疾得藥者,無不愈。時或自遊江岸,凝眸永日;又或登高引領,不語竟日。每遇有識者,必告之曰:“夫人一身,便如一國也。人之心即帝王也,傍列髒腑,即內輔也。外張九竅,則外臣也。故心有病則內外不可救之,又何異君亂於上,臣下不可正之哉!但凡欲身之無病,必須先正其心,不使亂求,不使狂思,不使嗜欲,不使迷惑,則心先無病。心先無病,則內輔之髒腑,雖有病不難療也;外之九竅,亦無由受病矣。況藥亦有君臣,有佐有使,苟或攻其病,君先臣次,然後用佐用使,自然合其宜。如以
佐之藥用之以使,使之藥用之以佐,小不當其用,必自亂也,又何能攻人之病哉!此又象國家治人也。老夫用藥,常以此為念。每遇人一身,君不君,臣不臣,使九竅之邪(邪原作斜。據《說郛》三三改),悉納其病,以至於良醫自逃,名藥不效,猶不知治身之病後時矣。悲夫!士君子記之。”忽一日獨詣錦川,解衣淨浴,探壺中,惟選一丸藥,自吞之,謂眾人曰:“老夫罪已滿矣,今卻歸島上。”俄化一白鶴飛去。衣與藥壺,並沒於水,永尋不見。(出《瀟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