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順年間,浙江錢塘縣有一個村民叫作戴小一。
他年約二十許,性格粗鄙健碩有力,家中種有幾畝水田。
他的妻子吳氏芳齡十八,雖也是村女,但卻生的眉目如畫身姿婀娜,頗有點姿色。
小一自娶了這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之後是又喜又憂,喜的是這吳氏容貌出眾,在這十裏八鄉遠近皆知,憂的是自己卻相貌平平,隻怕守她不住,所以平時防範甚嚴,別說生人一般進不了家門,就連吳氏也不讓她輕易出門拋頭露麵。
有一天晚上夫妻二人剛剛上床熟睡,忽聽窗外一陣人聲喧嘩,似有車馬經過,隨即就聽一人大聲說道:“戴小一不過是個鄉野村夫而已,上仙到此他竟然還敢抱著老婆酣睡不起。”
小一被從夢中驚醒,聽見此話大驚,急忙起身走到窗前從縫隙中向外看去。
隻見外麵有十數個人打著紗罩燈籠,簇擁著一個騎著小馬的人站在外麵。
此人身著紫衣頭戴金冠,看麵相打扮正和村中五通祠中所祭祀的五通神中的五郎相似(五通神,又稱“五郎神”,是橫行鄉野、淫**女的妖鬼,因專事奸惡,又稱“五猖神”。人們祀之是為免患得福,福來生財。遂當作財神祭之。)。
村中之人素來敬畏此神,於是小一便想叫醒吳氏一起出去參拜。
卻聽五郎神忽然隔著窗戶對他說道:“莫要驚擾麗人,我這次也正是為她而來。”
小一本來正準備給他叩頭,聞聽此言不由心中又驚又怒。
他性子本妒,素知此神慣於淫**女,這附近十裏八鄉的的年輕女子多有慘遭蹂躪的,所以一聽五郎神此言便怒火中燒,心裏也顧不上害怕,大聲向窗外叫道:“你不過是一個淫鬼罷了,怎麼能當神呢。我就不信你還真的能加害於我。”
說完就回身躺在床上,好像不知道外麵有人一般。
耳聽的窗外五郎神又呼叫他的名字,他就隨口應道:“我已經睡了,你還想怎麼樣呢?何況我的妻子恐怕不像別人的妻子那樣容易被你得手。”
語音剛落就聽窗外五郎神笑道:“我就知道你這人很是倔強,不能用理來感化,那就等著瞧吧。”
隨即就聽見他嗬斥隨從離開,行如風雨疾馳而去,瞬間窗外又恢複了一片寂靜。
此時小一才將吳氏搖醒,將剛才的事情告訴了她,吳氏聽後非常害怕,小一笑著安慰她道:“你看我力大如虎身壯似牛,就算淫神來了又能奈我如何?你隻管放心就是了。”
吳氏聽後這才稍感心安。
第二天早晨,小一去田地播種,但是心裏又很擔心吳氏,從早晨到下午連續回去了四次,結果家中並無什麼異常,吳氏也好端端的安然無恙。
村中一同幹活的鄰人不知緣故,都對他開玩笑道:“你今天腿腳怎麼這麼勤快啊?莫不是嫂子也在家中等著播種?”
小一聽後很不好意思,但是又不能向眾人明說,隻好哈哈一笑了事。
等到黃昏回家,他便和吳氏一起商量抵禦淫神之事。
兩人先用一塊大石頭頂在門後,然後再關上窗戶,讓吳氏將她自己的衣服褲腳都縫上再睡覺,而小一也拿上一把鋒利的鐵鍁放在枕邊作為武器,可謂準備充足防守嚴密。
可是夫妻倆提心吊膽的連著等了三天都沒有什麼異常,吳氏也逐漸厭煩起來,對小一說道:“你該不是在夢中所見的五郎神吧?要是真有此事,以神的威靈,難道還會害怕你而不敢來嗎?”
小一卻不以為然,始終不敢放鬆戒備。
第四天夜裏還未到三更的時候,小一忽聽得外麵有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而來,他心知有異,連忙將吳氏推醒對她道:“五郎神來了,躺在床上必然不免,你趕緊起來才是。”
吳氏一聽嚇的花容失色全身顫抖,一時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沒過一會便聽外麵狂風大作瓦礫翻飛,頂在門後的石頭不知什麼時候卻自己移到一邊,關閉的窗戶也無故打開,原來的閉門謝客現在卻變成了現在的開門揖盜。
小一在屋中感到一陣心驚肉跳,楞在原地動也不動,一時也忘了利器在身,反倒是束手以待。
再過片刻燭火也被吹滅,屋中一片漆黑,過不多時,隻見門外有一襲燭火緩緩進門,小一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皂衣隨從手拿燭台走了進來,他再回頭向房中看去,卻驚訝的發現除了床鋪還在其他的雜物都不見了,連那根鋒利的鐵鍁也飛的無影無蹤。
吳氏雙目緊閉躺在床上,衣褲所縫著的地方都自己解開了,轉眼就被脫了個幹淨,猶如牘中之玉無葉之花一般。
小一眼見如此,不禁感到一陣心灰意冷,心中更是驚懼交加。
又過了一會,隻見一紫衣金冠之人走進門來,正是前日所見的五郎神。
他雙手背起看著小一笑道:“你妻子真的不容易得手啊。”
隨即又轉頭對隨從道:“臥榻之側不宜有此俗人,趕緊把他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