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冥一開始還有些擔心女兒,但當聽見滅世鯊哭著說重奎跑去青雲門了,就頓時放下心來。
任逍遙在青雲門,女兒的生命安全不會有問題。
至於如果她是去闖禍,任逍遙自然也會狠狠地教訓她。身為一條惡龍的重奎,早點受教訓比晚了碰壁強得多。
雖然蒼冥不太擔心,但墨言總是心中不安。
他聽到重奎去青雲門的時候,腦海中總是浮現出上一世,在昆山後殿這個孩子被青雲老祖吸入鼻中的場景。
他第一次有著那種血脈相連的內心深處浮出來的不安感。
盡管蒼冥建議先給任逍遙去一封信,過個一兩年再去青雲門找女兒。但墨言卻堅持現在就去,馬上就去。
兩人意見有分歧之下,還未等到爭吵,隻是眼神交鋒,蒼冥就敗下陣來,隻得化身為龍,帶著墨言前往青雲門。
一路上,蒼冥對於墨言這種對女兒的過於關心實在是有些不滿,他道:“重奎這樣沒什麼好驚奇的。你小時候很乖是不錯,可是我小時候很殘暴。深海惡龍本來就是如此,一百歲後就會定下性來的。”
墨言搖頭,他總是感到一種深切的不安,似乎心底某個地方又響起前世那個嬰靈的慘叫聲。
“不……不一樣……我感到她在喊我。我總感覺不太一樣……”
那種從心底冒出來的聲音似乎越來越急切,越來越大,終於將墨言籠罩。
“言!你沒事吧!!”蒼冥回頭,看見墨言眼中漸漸泛起的猩紅的顏色。他見過墨言這樣子一次,是在幾年前,墨言被心魔所製的時候。
蒼冥原以為墨言的心魔隨著女兒的出生已經消失,但卻沒想到,它一直存在,從未離開,此刻在女兒失蹤,且和青雲門有關的時候,竟又漸漸又有抬頭的趨勢。
“沒有……我沒事!”墨言運起法力,將自己的那種不安之感封存起來,甚至為了防止關鍵時刻走火入魔,他將第六感也封存了起來。
那種女兒在心底呼喊求救的感覺再也沒有了,他的雙目漸漸恢複清明。
兩人於十日之後,再一次抵達青雲門的腳下,然而當他們抵達青雲門山門的時候,卻吃了一驚!
五年前,兩人一起前來青雲門,處處錦繡,青龍繞門,彩鳳呈祥。
而此刻,所見到的場景卻讓兩人大吃一驚。
隻見山腳橫七豎八的有不少屍體,山腳那株萬年紅梅被人連根拔起,高聳入雲的魁偉山門被人搗毀,盤繞其上的彩鳳泣血而亡,兩條守門的青龍,則渾身傷痕累累,橫屍地上。
青雲門前,竟成了一片戰後的修羅場。
“天啊!這裏出了什麼事情!”墨言驚歎。
蒼冥上前一步,走到那條尚未完全斷氣的青龍門神麵前:“出了什麼事?”
那青龍的目光朝著蒼冥看去,臉上露出恐懼之色,但隨即,它的目光落在了墨言身上,青龍的四抓都開始抽搐,龍口中不住的噴出血:“紫色……龍……女孩兒……”
最後一句話也未說完,青龍就此斷氣,蒼冥伸手摸向那條青龍的下頜處,裏麵的龍珠已經不知道被什麼人剖走了。
此情此景,便是蒼冥也感到有些心驚了,他騰躍於空中,化身為龍,盤旋查看,希望能夠發現女兒的下落,但卻什麼都看不到。
青雲門靜悄悄矗立,似乎已經沒有了半個活人。
在同一時刻,一位麵目慈悲,猶如神祇臨世的中年人,在離青雲門千裏開外的煉化之地,亦聲音溫柔,異常慈愛的喊著:“重奎,小重奎,你出來啊。我練好了丹藥,一人一半,你將會成為第一個出生不滿周歲就飛升的神跡。你不喜歡麼?我們都想飛升,都想要成為第一強者,我們才是最好的朋友,不是麼?出來,出來啊!”
然而便是任憑木慈航喊破了喉嚨,聲音溫柔再百倍,依舊沒有任何人回應他。
蒼冥始終找不到女兒的痕跡,他飛躍於半空中,俯瞰青雲門內,幾乎是橫屍遍地,沒有一處完好之所,青雲門弟子大多喪命,便是沒有喪命的,也都被剖開肚腸,取走了內丹。仿佛一夜之間,青雲門被滿門屠戮一般。
蒼冥實在想不到,一向太平的青雲門,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任逍遙會容忍有人踏滅青雲門嗎?
想到這裏,蒼冥忽然渾身一怔,劍仙?任逍遙呢?
留在山腳的墨言,正走入青雲門倒塌的巨大石柱邊,半空中的天梯不知道被什麼人拆的七零八落,大部分倒塌。
墨言禦劍而行,盤旋直上,直抵青雲門的迎賓台。
而此刻,於半空中盤旋的蒼冥,也落於迎賓台上。
迎賓台上到處都是血痕,依照門下弟子屍體所在的位置,倒似乎是青雲門迎來了什麼大敵,在結陣打鬥一般。
隻不過這些弟子似乎完全不是那人的對手,隻一招之間,就被人取走性命。非但如此,每個人都內丹,不論大小,都盡數被吸走。
是誰幹的?是重奎嗎?
不!不可能,重奎才出生二十天,就算是本性再凶殘頑劣,天賦再高,也不可能是青雲弟子大陣的對手!
一定是青雲門出了極大的變故,而這種能夠讓劍仙都無法抵擋地災禍,想來想去,也隻有一個人了。
蒼冥和墨言互相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青雲老祖!
一想到重奎很有可能被青雲老祖抓住,上一世的慘劇會再次發生,墨言就感到整個心都快要窒息,他和蒼冥四處尋找,整個青雲門根本看不到任何蹤影。
他們最終闖入當初的青雲老祖煉丹室,然而裏麵空空如也,僅有一個巨大的被掰斷的鐵籠。
鐵籠仙氣未散,鐵籠的青光在空中飄蕩,然而卻根本沒有重奎的影子。
墨言感到自己從未心急如焚到如此的地步,他運用起靈識四處查看,更是什麼都沒有,他在這個巨大的三層密室內轉了一圈,急的差點掉下眼淚。
而蒼冥更加暴躁,他來回走了兩步,隨手一揮,中間那個巨大的鐵籠應聲而倒,其上附著的仙氣盡數散去。
“這……這是什麼?”在蒼冥踢開那個巨大的鐵籠,飄散的仙氣散去之後,墨言忽然看見那鐵籠所在的地板上,有著一道道痕跡。
他上前,蹲下去慢慢看。
竟是一些稚嫩的字和圖畫。
那些痕跡用鉤子在地麵上勾畫而成,劣質粗糙至極,且每一筆都深淺不一,看起來分外幼稚,但卻讓墨言一陣狂喜。
這是龍爪所畫,是女兒留下的痕跡。
重奎出生才一個多月,雖然會說一些簡單的話語,但墨言還沒來得及教她認字。軒轅帝教她詩歌,也隻是教了不到一天,她並不人的所有的字,更加無法用書寫來表達自己完整的意思。
她如果想要留下些什麼,圖文夾雜是最好的辦法。
蒼冥在踢開鐵籠的同一時刻就看到了地上的這些痕跡,他走了過來,同墨言一起觀看。
那圖畫從又到左,順序不亂,倒也十分好辨認。
一開始是畫了一溜的葫蘆,旁邊倒著一個眉目豔麗,腹部隆起的男子,一條小龍盤踞在肚子上。
那小龍畫的歪歪扭扭好似蚯蚓,沒有半點神韻,如果不是旁邊寫了個“吾”字,根本認不出來那是重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