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韋從山裏回來,就想想辦法幫一把那裏的孩子。
他在辦公室裏一顆接著一顆地抽著煙,他想,自己現在的生活是不是過得太奢侈了,那些山裏的孩子過得多苦啊!他覺得吳楠老師簡直是太高尚了,一個年輕的女人,竟能一個人來到這窮上溝裏來支教,在那麼艱苦的環境裏,真是不敢想象。
他想起那些孩子們大多穿得都是破衣爛衫,特別他看到那個紮著小馬尾辮的女孩,腳上的鞋子竟露著腳趾頭,他一下就聯想起了自己,自己上學的時候不是也穿著露著腳趾頭的鞋嗎?在打籃球的時候,那鞋子總是從腳上飛出去,弄得他非常丟人。
他使勁抽了口煙,煙霧在他的麵前擴撒開來。如今自己有錢了,過去過得那些窮日子,那些曾經讓他丟過人的事情,如今怎麼竟忘了呢?也許自己跟開發商們在一起,沾染了一些貪圖享受的壞毛病,自己現在開好車、穿名牌、喝名酒、抽好煙,甚至都養成了到洗腳城洗腳的毛病。
他掐滅煙,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站起來,在屋裏來回踱著步,他覺得他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了,他覺得他的人生應該幹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他要像吳楠老師學習,要做一個對社會有價值、有貢獻的人。
吳楠老師作為一個年輕的女老師,能犧牲自己美好的城市生活,到大山裏,到那麼艱苦的地方去教學。自己也是個老師,為何就不能為那些窮苦的孩子做一點點事情呢!
下班了,夢雪和風雲站在大院準備回家,夢雪見大韋還沒走,就喊著說:“大韋,回家了!”
丁大韋這才從思緒中反過神來,趕緊說:“你們先走,我等會兒再走。”
夢雪、風雲、梁主任還有幾個年輕人,一塊說說笑笑地下班了。
大家都下班走了,廠裏很靜,隻剩下了丁大韋。他想,按照往常的習慣,這個點兒,自己早開車到了縣裏的洗腳城,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讓人給洗起腳來。可今天,他自言自語地說:不去了,再也不能去了,再去就是造業障了啊!
他歎了口氣,心想,大山裏的孩子連鞋都穿不起,自己卻洗一次腳幾十塊錢,都夠孩子們買雙鞋穿了!”
丁大韋開車回到了家,唐曉霞正抱著兒子準備吃飯,這時丁大韋進來了,唐曉霞說:“嘿,今天怎麼回來得早啊?”
丁大韋笑笑說:“今天沒去洗腳。”
唐曉霞有些諷刺地說:“吔,這腳不洗怎麼能行!那還能上床睡覺?”
丁大韋邊坐下來吃飯邊說:“不洗了,從今後再也不洗了。”
唐曉霞疑惑地說:“不是洗洗腳睡覺睡得香嗎?為啥不洗了?”
丁大韋說:“這洗腳啊,像咱這個條件,上著班,又開著工廠,說起來也不算什麼,不就是用中草藥泡泡腳,覺得更舒服一些嗎?跑了一天,腳憋脹得慌,這洗一洗,覺得挺舒服,睡覺也香。”
唐曉霞說:“既然這麼好怎麼不洗了?”
丁大韋說:“前些天我去了山裏一趟,我還去了山村裏的一所學校,嘿,那個學校的教學條件,你就不知道有多差!那個差簡直沒法說,孩子們都穿得破衣爛衫,真是可憐!”
唐曉霞笑笑說:“怎麼,去了山裏一趟就不洗腳了?”
丁大韋說:“你是沒去看,那些孩子連一雙鞋都穿不上,恁大個女孩子穿著露腳趾頭的鞋,可我洗一次腳就能叫她買一雙鞋,你說說,我還怎麼去洗腳啊,我心理覺得很不是滋味!”
唐曉霞說:“山裏有那麼窮?”
丁大韋說:“你啥時候去看看就知道了,那教室原先是大隊的一個破倉庫,門和窗上連玻璃都沒有,用的是白色的塑料布,教室裏又黑、又潮,也沒有燈,坐在教室裏跟本就看不清黑板。”
吃罷飯,唐曉霞把孩子哄睡了,就拿起一本小說看。這時丁大韋說:“曉霞,我想跟你商量個事。”
唐曉霞說:“你說。”
丁大韋說:“我想幫幫山裏的那些孩子。”
唐曉霞一下怔住了,說:“咋幫?”
丁大韋說:“一點一點地幫,就是讚助一下他們。”
唐曉霞說:“你說具體些。”
丁大韋說:“我們現在有錢了,而且我們的企業還在掙錢,我想這樣,那個學校有個支教老師,是個年輕的女老師,你想想,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放著城市裏的好日子不過,到山裏那麼苦的地方去支教,咱不說人家思想有多崇高,就說人家能吃那苦,能和那些窮苦孩子們在一起,我就覺得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