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唱一合呼喚魂魄的喊聲帶給靜謐的夜黯然的淒涼,特別是周雲雀誠摯的喊聲驀然間激起王文燕的淚花,王文燕從淡然處之到緊密的配合再到感激泣淋是周雲雀一句句的沉穩的喊聲所感染,隨著周雲雀和王文燕的喊聲的震顫,周雲雀手裏的雞蛋依托的人的麵龐漸漸地站立在手心裏,周雲雀終於停止了沉穩的喊聲她把叫起來的雞蛋拿到王文燕的胸前摩挲著王文燕的胸膛嘴裏喃喃地說:“回來了!回來了!文燕回來了!”回來了的餘音從大逐漸到小,周雲雀的臉上露出愜意的微笑,王文燕迎合著周雲雀的餘音也在說:“回來了!回來了!”王文燕的眼睛透過晶瑩的淚珠回複著每一句虔誠的期待,王文燕也終於停止了喊聲,諦聽著周雲雀的囑托滿意的臉上露出了微笑。三個雞蛋寄托的魂魄經過三次循環,每一次站立起來的時間越來越短表示魂魄越來越近身似的,一家人也感到心滿意足,王文燕赧然地看著周雲雀和劉巧兒在心裏脈脈地敬佩。濃濃的夜色遮蔽著大自然把一切籠罩在濃烈的黑暗中。
王文燕躺在炕上眨動的眼睛久久不能入眠,回想起一家人對她的嗬護心情難以平靜。又想起李善存闖土匪的巢穴,起早貪黑的勞作,給鴿子建起的鴿子窩,可以藏匿的鴿子洞,最令人欣喜的是可愛的鴿子群,最令人悲傷的是被土匪晚上搶走騾子後一家人的無可奈何的麵容,土匪掠走後一片狼藉帶給人無助的心情。王文燕五味雜陳的心情棲棲遑遑地跳動著,心想讓一條蛇嚇得人耽誤了半天的功夫真是可笑,還要人呼喚魂魄甚至還要費這麼大的勁,勞這麼大的神心實在是羞赧至極,她猛然注視著略有亮光的窗欞,就想起身去找這條蛇,要把這條蛇探個究竟,為什麼要怕蛇?還是這條蛇要攻擊?還是自己怕蛇就不是蛇的錯?一連串的問號浮現在腦際裏,甚至這些恐懼都是自己造成的,本來就與蛇沒有關係,隻不過蛇也像人一樣棲息在這條河岸上的艾草裏,再說大自然也是每個物種共同擁有的,隻不過弱肉強食罷了。
王文燕又想起那天路人的話說:“蛇也怕人!”蛇看見人也可能受到了驚嚇,也應該是逃走了,想到這裏她噗嗤的笑了,有可能是互不了解互相受了驚嚇,又想起呼喚魂魄的情景可能也是人在遐想,也是自己嚇唬自己,不過她聽周雲雀說:雞蛋能在手心裏站起來。她又陷入沉思中,她相信周雲雀說的是真的,她琢磨在疑惑中,隻有苦思冥想在折磨著她,翻來覆去的身軀驚醒了熟睡的劉巧兒,劉巧兒喃喃地自言自語地說:“文燕!文燕!還沒睡嗎?”
王文燕突然聽見劉巧兒叫她就輕輕地說:“奶!您睡吧!”
劉巧兒翻身側臥著又打起了鼾聲,王文燕又珍視了一會劉巧兒猥瑣的身軀感歎地唉!了一聲,心想劉巧兒生活的不易和生活帶來的無助,包括對事物的不了解造成的愚昧,她決定要去找那條身上花花綠綠的蛇,是否蛇要攻擊她?要傷害她?讓她這麼懼怕它?她要探個究竟,要了解清楚她心裏才踏實,想通了這麼多,這時她對蛇已經沒有絲毫懼怕的概念了,想起她半天蹲在路邊求人幫助通過蛇出現的那段路她的一切舉動都是可笑的,都是不理性的表現,她又悠然注意到窗戶外的月光朦朦朧朧的通過窗戶傾灑在屋子裏的牆上,映照著窗戶欞格的方正的陰影就像蜘蛛網一樣布滿在牆上,籠罩住了她心裏不羈的遐想,斜視著牆上的陰影她閉上了疑慮的眼睛,逐漸地進入了夢鄉。
王文燕在睡夢中回到了她洗衣服的後河裏,她看見了蔥綠的青草和一叢叢的灌木叢和兩岸邊高大的楊柳樹,蜿蜒的後河彎彎的淌著一泓清水,歡快的溪水發出清脆的蕩漾聲,燕子飛過水麵蕩起一波波的漣漪,她高興地沉浸在美妙的風景裏,艾草和藤蔓一綹綹的戳向土地裏,枝蔓翹起嫩嫩的枝丫和一朵朵的花冠,一條花花綠綠的蛇悠然自得的纏繞在枝蔓上,遽然變成一位妙齡的姑娘迎麵向王文燕走來,王文燕吃驚的喊:“你是蛇!你是蛇!你想幹什麼?”這位妙齡的姑娘居然和諧地對她說:“您好!不要怕!我不是壞人!”這位妙齡的姑娘飄飄然微笑著和王文燕擦肩而過,當她回頭再瞧時妙齡姑娘莞爾一笑,順著後河岸上的翠綠的艾草茂密的深處逐漸的消失了。王文燕想伸出手去拽住她,她卻拂袖而去,王文燕在囈語中驚醒,她嘴裏還在喊:“等等!等等!”王文燕睜開忪惺的眼睛猛然感覺是一個夢。
突然她看見牆上月光透過窗戶的陰影已經移到這邊的牆上,窗戶欞格的陰影更加的清晰的映在牆上。她又翻身側臥在這邊,不去看牆上映著的陰影,夜更寂靜帶給她恐怖的感覺,她抑製住心裏的一切妄想自己催眠著心裏默默地數著一,二,三,四,五......
“咣當!”一聲響驚醒了熟睡的王文燕,緊接著是劉巧兒的呐喊聲:“文燕!文燕!”王文燕聽見喊聲立即反應出是劉巧兒跌倒的聲音,她趕緊從炕上爬起來,跳下炕來抱住了劉巧兒跌倒的身軀一邊給劉巧兒說:“奶!奶!您沒事吧!”
隻聽得劉巧兒呢喃地聲音說:“唉!不真用了!又跌倒了!沒有抓住炕沿!”這時王文燕聽劉巧兒說話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她用勁攙扶起了劉巧兒又給劉巧兒說:“奶!您下去咋不叫醒我?我要扶著您,您就不會跌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