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唐宇看著那個滿臉栗子肉的老板娘,恨不得給她一巴掌。不過,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個女的。而且確實是自己這邊欠了人家房錢,還真硬不起來。
在後世的十年裏,唐宇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地幹活吃飯。在他的記憶中,隻有工友們向他借錢,他還從來沒有向誰借過錢呢。這種欠著人家的錢,還不出來的滋味,快讓唐宇崩潰了。他這時候才體會到,什麼叫“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他隻好轉頭看了看母親何梅。何梅也正好在無奈地看著他。母子倆四目相對,一點辦法都沒有。
何梅年輕時就是個大美女,現在盡管也已過了四十歲,但仍然風姿綽約,盡顯職業女性那種知性成熟之美。平時很少見她有愁眉苦臉的時候。但現在,她卻一臉的憔悴。
唐宇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慢慢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他現在誰都不怪,就怪自己。自己一個堂堂的男子漢,雖然臉還是18歲的樣子,但心理年齡已經28歲了。一個28歲的男人,居然還要靠母親掙錢養活。想到這兒,他恨不得直接給自己一耳光。
那個刁鑽的老板娘見母子倆不說話,隻是互相看著,又催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啊?‘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啊?就算再看上一年,眼睛裏也長不出錢來啊。少廢話,快付錢。再不付錢,我就要去你們房間裏搜了!”
說到去房裏搜,何梅突然想到了什麼,她臉上痛苦的表情也稍稍緩解了。她立刻對老板娘道:“老板娘,您等等,我這就去房裏拿。”說著,她連電梯都來不及等,直接向三樓跑去。
唐宇等在櫃台邊,老板娘鄙夷地看著他,還時不時給他一個白眼,唐宇也隻好忍氣吞聲,隻當沒看見。
五分鍾後,何梅快步回到了櫃台邊。她手裏托著一隻首飾盒,遞到老板娘麵前道:“不好意思,我身邊實在沒現錢。我沒想到我兒子的醫藥費這麼貴,把我的現金全都給用完了。要不您看看這個。這是一對南非鑽戒,是我和我老公的結婚戒指。”
唐宇一聽,急道:“媽,您不能把這對戒指給她,這可是爸爸留給您唯一的遺物了!”
何梅笑了笑,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句話也沒說。
旅館老板娘打開首飾盒,大大咧咧地從裏麵拿起了其中一枚鑽戒,不懂裝懂地看著。
何梅顯然很心疼的樣子,她盯著老板娘的手,生怕她粗手粗腳地,把戒指弄壞了。
唐宇看在眼裏,痛在心裏,但又沒有一點辦法。不用問,母親肯定已經一點辦法也沒有了。要不然,也不會想到要把這對鑽戒拿出來作抵押。
老板娘一邊看,嘴裏一邊喃喃道:“這東西是真的嗎?值多少錢啊?夠不夠付房錢啊?”
何梅一聽,氣得都有點顫抖了。不過,她還是忍住怒火,壓低聲音道:“您放心,這是真的,我親自在南非買的。我也是財經記者,對這一行還是比較了解的。這對鑽戒,現在市麵上的價值至少一百萬以上。”
“什麼?一百萬?”老板娘瞪大了那對死魚眼,眼珠一動不動。
何梅點點頭道:“是的,肯定值這麼多。您先幫我收好了,千萬別弄壞。等我月底拿了工資,就把房錢結了,您再把它們還給我。”
老板娘一聽,立刻眉花眼笑起來。她雖然不懂鑽石,不過鑽石外麵那個鉑金的指環,她還是有點看得懂的。光那沉甸甸的鉑金的份量,也肯定不止那一千多塊房錢了。
不過,為了不讓人看出她貪財的樣子,她故意沉下臉道:“那好吧,我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看在你們母子倆無家可歸的份上,我就隻當積德行善了。不過,話咱得說清楚,你們要是再住下去,房價得翻倍,每天240元錢。等你們湊夠了錢,早點把賬結了。”
老板娘現在有這對戒指在手裏,更加有恃無恐了。她這分明是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你……”唐宇一聽,肺都快氣炸了,大有衝進櫃台去的架勢。
何梅趕忙攔住唐宇。她知道,她出醫院時身邊隻有三十幾塊錢現金了,坐了趟公交,隻剩下二十幾塊了。憑這二十幾塊錢,沒有旅館會收留他們的。所以,別說是240一天,就是480,她也隻能暫時忍了。總不能母子倆流落街頭吧。
她已經打算好了,明天隻好厚著臉皮去單位,先把這個月的工資提前預支了。然後就把房錢結了,再另作打算吧。其實,她完全可以向認識的人借點錢的,但她實在太要強了,一直沒有開過這種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