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子伸長脖子罵道:“個龜兒子,這麼快就退潮了,該不會是後麵還有更大的潮水要來吧?”
吳教授獨自一人走向凹內的深處,一邊攀爬一邊觀察這個山凹內的地質狀況,聽了狗娃子的問話,對跟在身後的芳盈道:“說的很對,我們呆在這裏也隻是暫時的安全,剛剛退去的湖水很可能是在醞釀更大的潮水,而且,你們看……”
吳教授用手指著內凹上方的一處山壁道:“看清楚沒有,這些石壁上有好幾條長長的縱向裂紋,假如一直這麼震下去,這幾道裂紋會不會被撕開呢?到時,我們恐怕連退路都沒有了,這裏就是一個死地、絕地,看來我們隻能聽天由命了。”
大家聽了吳教授的話,一時間都沉默不語,山凹外的碎石仍在不斷地翻滾下滑,卷起了一陣陣濃霧狀的沙塵,一直不啃聲的芳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開口道:“寶寶哥……我這裏有紙和筆,你們有什麼遺言想要交代的……趕緊吧。”
狗娃子聽了虎起臉,拍拍屁股道:“交代啥子,咯老子沒得什麼好交代的,老子十歲就吃百家飯,前幾年參軍抗日,幹上了警衛,就是死了嘛,也要死出個軍人的樣兒,沒什麼好可惜的。”
狗娃子說完,好像又差了點什麼,想了一下,補充道:“可惜……連個相好的妹子都沒得。”
芳盈將手中的鉛筆,迅速塞進了一個皮製的小包,生氣道:“不寫就不寫,哎,叫你寫封遺書就真會死了?就不是軍人了嗎?我看,你就是怕死……”
“……什麼……我怕死?”
“可不,就是怕死。”芳盈撅著嘴,是一步不讓。
狗娃子被氣得火冒三丈,擼擼袖子又放了下來,想要繼續爭辨,卻被一旁的吳教授製止了下來。
吳教授認真道:“芳盈姑娘說的對,我們要作好最壞的打算,假如我們中間能有一個人活著走出去,將飛來峰的情況報告給國民政府,或則是我們的親人,豈不是很好嗎?”
一直沉默不語的楊根寶,忽然望著遠處不停翻滾的湖麵,漫不經心地對三人說道:“……血湖……上帝呀!死神來了……”
他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大家都聽的出來,這次的態度卻迥然有別於前幾次的口氣,頓時不約而同地朝著湖麵望去。果然,隻見濤天的湖水,幾乎變成了一隻隻紅色的怪獸,在湖麵上來回奔騰馳騁,夾雜著隱隱的轟鳴聲遮天蓋地而來。
楊根寶幹脆閉上眼睛,虔誠地半跪在地上,合掌向著天空禱告道:“主啊,我知道我的救贖主活著,末了必站在地上,我這皮肉滅絕之後,我必在肉體之外得見上帝……”
狗娃子驚訝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忽然跳了起來,拉住芳盈大聲嚷嚷道:“芳盈姐,我……我要寫遺書,我想給老鄉,對了,給大鼻涕寫遺書……”
芳盈並不理會狗娃子,突然把頭轉向吳教授,問道:“教授,這一次地震要比剛才來的更加強烈,我們真的隻有等死,難道再沒有別的辦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