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知道自己想知道的,淩秋微微有點懵神,必竟石宸所說的這個新興的行當到底是普通人的生活太遠了。
“一直沒跟你說,也是出於職業的特殊性。畢竟……”石宸頓了頓,“有點難以啟齒,
公司是和朋友合夥開的,她帶我入的行。”
“你知道的,我是蘭芷鄉大山裏出生的孩子,剛上大學時哥哥騎摩托車進城發生車禍,後來癱瘓在床,那時候侄子才兩歲,嫂子不久便改嫁了,我爸媽都是六十好幾的人……所以我一進入大學,一邊讀書,一邊到處找兼職,後來就認識了當時的老板,現在這公司的合夥人阿黎。像我們這樣的出身進入社會,沒有關係與資源,隻有靠機緣與硬拚。”
“你那合夥人,是女的?”淩秋問的幾乎是不假思索。
“對,我們結識了差不多十年。她很厲害,十幾歲便一個人在麓城打拚,各種渠道都有熟人。”石宸微微陷入沉思,又有點悵然,“她對我有恩,算是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大學四年以及家裏多年的困境,多虧她幫忙,現在又讓我做她的合夥人。”
“盡管很多時候我都覺得世上有很多種工作,有很多方法可以賺錢,但時至今日,我們在這行上已沉澱了快十年,一是擁有的社會人脈資源舍不得放棄,再一個阿黎也需要我……”
說這些的時候,他們吃完了飯,一前一後從餐廳出門,風很大,冷風直往衣裏鑽,涼嗖嗖的。石宸說帶她去足浴,他們從側麵的坡地上樓,那是二樓停車場的入口拐道,因為前有酒店,後麵是山林,顯得幽暗逼仄。
有車子打著轉向燈駛進來,石宸將淩秋拉到路旁,“小心!”
他將她拉至身邊,她的臉正對他寬厚而散發著暖意的胸肌,她一紅,抬頭正對上他溫柔的笑意。
“淩秋嗬……”他輕輕地摸了下她的臉。
在這片幽暗裏,兩人親密無間的並肩拾級而上。
那天晚上,他們說了很多很多的話,很多很多,好像要將一輩子的話一晚上說完似的。
他和她說大山、說起貧瘠但仍饒有趣味的童年,蘭芷大山裏總有很多寶貝,春天的山菌燉肉湯超級香濃,秋收父母很忙,他從小就學會了自己做飯,那還是用柴火的灶頭,他個子矮小夠不到灶台,手忙腳亂地一邊從前麵添柴火,一邊要快速地跑到灶後翻炒……他也說青少年時的迷茫,說哥哥出事那時候的無助……
他還說他從小喜歡兔子,覺得特別可愛,小時候養過兔子,它們不能吃沾過露水的草,容易拉肚子,所以他經常起老早去給兔子找吃的。農村人家養的兔子都是給自家吃或是賣給別人做食物,他舍不得,但後來竟被他們家的土狗給咬死吃了。
“淩秋,你就像兔子就樣,第一次見你就特別的親近,以後我就叫你兔子好不好……”
黑夜裏,燈關著,他們在床上依偎地小聲交談,偶爾歎息,擁抱得更緊,間或撫摸與親吻。
這個時候,他不再是人前銳氣逼人、邪魅十足的石宸,她也不是那個或清冷或嫵媚總與人群有所疏離的淩秋,他們隻是在一對在暗夜裏十指相扣、頭輕倚著頭的愛人。
“對了,天氣預告不是說今天有雪麼?”
“嗯?那又如何?”
“如何?想和你‘愛’到雪下……”他刻意在“愛”字上麵加了重音,雙手又不老實起來。
“壞蛋,又來!能不能消停會……”
“嗚……停不下來……”
“……”
說話、親吻、愛撫……一晚上,不知道說了多少話,親熱了多久,最後累極的兩個人終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晨起,她還在睡夢中,突然聽到石宸驚呼,“兔子!兔子!”
“嗯,怎麼了?”她揉著眼晴,看著他笑嘻嘻地拉開窗簾,抬眼窗外的山林一片白雪漫漫,“下雪了?!”
她也叫嚷起來,踮著腳跑到窗邊,山林中,雪花緩緩的飄落,一開始和雨一起成線形落下,後麵直接變成一片片,漫天飛舞,美若夢境。
他從身後親昵地將她摟抱住,“怎麼樣,都說要和你‘愛’到雪下?”
“喂!能不能正經點!”
“我明明很正經,是你汙了……快說,你這小腦瓜都想什麼去了?”
她溫柔地將頭靠在他的懷裏,不再說話。
這片山林的雪啊,下得真夠及時。在淩秋日後漫長的回憶裏,都美得像童話,而那時的她和石宸就這是那童話裏不被打擾的小愛侶,甜蜜、滿足,每每回想都心下柔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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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秋另外租了個單身公寓,因為聽石宸說他畢業後一直與阿黎住市裏一個複式公寓裏,他們工作室就在一樓,方便辦公。
她明白他的不方便,但她不想每次和他在酒店相見。
“我不希望以後回想起來,關於我們的記憶不是酒店就是在約往酒店的路上。”她同石宸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