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食堂吃過午餐後,林之華揣著懷裏那幾頁沉甸甸的紙,敲開他們委員會主任辦公室的門。
他現在蘭芷鄉、麓城與橙陽市三頭跑。後麵找到方法,在蘭芷鄉將掛職的事情一個勁集中處理好,再在麓城待上比較長的一段時間。
林之華未語先笑,“陳主任,沒有打擾到您的午休吧?”
“之華啊!來,坐坐。”陳主任見到林之華,很是熱情,招呼他坐到他跟前。
林之華規矩的關了門,再坐到林之華地麵的椅子上,將懷中紙掏了出來,薄薄的幾頁16開的信紙,他收的很好,擺在桌上,除了當中那條原本就有的折痕,沒有一點揉皺的痕跡。
“陳主任,這是您昨晚發給我的幾首詩,行雲流水,寫得非常大氣,有家國情懷,有幾處還可以稍加潤色的地方,我做了小小的調整,給您過目下,您看合不合適?”
陳主任也笑嗬嗬的連說好,將信紙挪過去,仔細看著。
陳主任是他們委員會正廳級的幹部,年過五旬,臨近退休時,突然迷上了現代詩歌,沒事總要寫上兩首,業餘組織一些詩友喝點小酒,交流下自己的詩作。欣然與林之華開始走近的那次詩友小聚,就是他起意組的局。
“嗯,這幾處小調整,調整的不錯。”看了半晌,陳主任滿意的點評道。
林之華堆滿一臉笑的臉上,笑意更濃了。他知道陳主任會滿意的,他愛詩歸愛詩,但到底是老人家,起步也晚,寫的許多句子都抒情太過直接,意象、結構和比喻也有些老套。
因為顧忌他是領導,每次詩友聚會,當他充滿感情、興致勃勃地朗讀自己的大作時,大家聽得索然無味,但都會鼓掌稱讚,連連叫好。
陳主任知道林之華的詩歌寫得好,學生時代就經常在國內有影響力的詩歌雜誌上發表作品,於是經常在下班時間找林之華交流,順便將寫的東西,讓他幫忙把關。
美其名為小小調整,實際上林之華給他改過的地方,即成了全詩的亮點所在,一個普通的句子,經過他的潤色打磨,將某些累贅的形容詞替換,換個新穎的比喻,便妙筆生花了。
陳主任看得愛不釋手,林之華知道過不了幾天,他便會將這份改過的詩作以他自己的名義發給各詩刊編輯,刊登後又將得到一批詩界的恭維,讚他的詩作大器晚成。
林之華也不在乎,比起詩歌,他現在有更多要緊的事要去完成。
“陳主任,還有件事我想問一下……”
“嗯,之華你盡管說。”
“就是關於我老婆孫萍從橙陽市調職到麓城的事——您看,這事有望成嗎?”林之華心中忐忑,麵上的笑容不減絲毫。
“這事啊,之華,你放心,隻要你按照我給你的那些名單去打過招呼,八九不離十。”
“嗯嗯,我完全相信陳主任。就是事情過去大半年了,那邊還沒給回音,心頭懸著。”
“哦?還沒有音信嗎?可能那邊的崗位暫時沒有空缺,你先再等一兩個月看看,我也抽空給那邊領導打個電話問問。”
“那多謝陳主任了!”
一聽他說要幫著打電話,林之華喜出望外。
當晚晚飯後,他帶著一捆從老家帶過來的、生長在附近山區懸崖上的野生鐵皮石斛,以及幾壺當地陳年老酒上門去拜訪了陳主任。
陳主任交代的相關部分和關鍵人物,林之華也一一打點妥當,最後想了想,還是有點不放心,在心裏篩了一遍自己在麓城的關係網,聯係了幾個可能出得上力的親友同學,同他們聊了自己的妻子要調職的事。
林之華聯係的老友之一包括石宸,“宸子,我想幫我老婆將工作調到麓城,就是市政府財政局,方方麵麵招呼我也打點好了,卻一直沒有接到下文通知,可能現在還沒有職位空缺,你市政府有熟人嗎,方便的話幫我打聽下,看是什麼情況……”
“沒問題,之華,我這就幫你問問。”
石宸應著,心頭疑慮。對林之華要為妻子調職的事他一點也不意外,幾年前他就提過,他疑惑的是他在這個時候加緊調職的進程。
顯然他與欣然已經在一起了。平時林之會也不怎麼避嫌,詩友的活動,老同學的聚會,每次他都是帶著欣然雙雙參加,在共同的微信群,朋友圈也是頻繁的互動,幾乎都能感覺出他們如蜜似糖,甚至有點秀恩愛的意味。
欣然知道林之華在如此積極賣力的給妻子調職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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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然喜歡逛街看電影,林之華不在麓城的周末,她就一個人所住小區附近的商場裏閑逛。
今天一時興起還去做了個時尚的新發型,頭發染成橙紅色,燙了時下最流行的軟軟的空氣流海。做了新鮮的發型,一出理發店,剛巧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穿著隨意的休閑裝,背著一個大單反相機的淩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