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眾人,經曆過剛剛那場風波,驚魂甫定,縱使心再大的也無法真正釋懷。
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瘟疫,有著死裏逃生後的慶幸和心有餘悸。
也使得小山本以為隻是走走過場的,交換信物這一環節顯得更有意義,不同尋常。
小山自以為是個冷熱能量守恒的人,一雙冷眼看世人,滿腔熱血酬知己。基本上不會輕易地受傷和感動。
什麼“感時花濺淚,恨別鳥驚心”之類悲春傷秋的鳥情緒跟自己是絕緣的、不沾邊的。
可今天在眾目睽睽之下,交換訂婚信物的時候,他的鼻子還是不爭氣地酸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他不想用手去擦,他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哭了,他要以堅強示人,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麵。
隻恨眼淚不能跟唾沫或鼻涕一樣,分泌了還能隨即人鬼無察地咽下、吸進,惡心自己,成全別人。
他努力地揚起臉,要給這個世界,給這些親人們一個燦爛的笑臉,可一笑,眼淚卻滾了下來。。
老潘等他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後說:“小山,說兩句吧!”
小山嗯著答應,低頭組織了一下語言,摸著左手食指的訂婚戒,用飽含深情地聲音說:“所謂好事多磨,凡事都要辯證地看。剛才的一個小小的插曲,讓大夥受驚了。
但從積極的意義上講,也算是對我們冰冰真感情的一個小小的考驗,是我們感情的一塊試金石,很顯然,真金不怕火煉,我們經得起考驗。
任何一對夫妻在感情上都不可能一輩子的風平浪靜,順風順水。
不管遇到的是小的波瀾,還是大風大浪,隻要兩個人心在一起、彼此信任、同舟共濟,就一定能夠乘風破浪,到達幸福的彼岸。
此時此刻,我的心情非常激動,也有點緊張。
非常感謝二位老人把冰冰這樣一個漂亮、純潔、善良的女孩放心地交給了我,也非常感謝兩位月老的牽線搭橋,讓我流浪的心有了溫暖的港灣。
當我的未婚妻把象征愛情的訂婚戒戴到我手上的一瞬間,我知道我被套住了,被幸福牢牢套住了。
我突然感覺自己長大了,不再是的孩子,肩上的擔子重了,不再孤單了,活得有意義了。
想我李小山何德何能,能找到一個這麼好的媳婦,這是上天賜給我的今生最好的禮物。
所以我一定會加倍珍惜,在今後的所有日子裏疼她、愛她、嗬護她,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小山說到最後,聲音幾近哽咽,淚流滿麵。所有人用心傾聽,無不動容,滿桌子的掌聲,有幾個眼圈還紅了,冰冰更是感動得稀裏嘩啦。
老潘也被這種氛圍感染了,抹了一把關公臉:“無情未必真豪傑,憐子何必不丈夫。”
他趁這股熱乎勁,勸酒成功,和老李幹了一個。
小山和冰冰在眾人的勸導下,收拾了一下情緒,分別給對方父母敬了酒,按事先商議好的,就此改口稱對方父母為爸媽,每人得了兩個大紅包。
改口一事,事先讓小山好一頓鬧心,他沒有做好思想準備,他需要在心理上說服自己,去稱呼另外兩個人為父母。
另外就是改完後如何稱呼的問題:
老丈杆子倒是好說,當地姑爺都是喊爸,沒拍著肩膀喊兄弟的。
他糾結的是隨冰冰喊丈母娘為“媽”,還是跟稱呼自己的生母一樣喊“娘”。
喊媽吧,這輩子也沒喊過誰媽,罵人時候倒是沒少帶這個字;喊娘吧連自己都覺得土得掉渣。
糾結過來糾結過去,最後決定喊媽後,為了介時喊得自然得體,兀自不斷地進行練習,鏡子和空氣沒少當他媽。
禮畢,冰冰說想要和小山出去走走。
四位老人怕再遇到那幾個混蛋,讓他倆別走遠了。
潘父把自己手機遞給他們:“有事就打你媽手機或者撥座機––回頭給你們一人配一個手機。”
冰冰上樓,換了一身輕鬆點的休閑裝,風擺荷花地下了樓,二人就出去了。
村後依然是潺潺河流伴阡陌,幽幽阡陌饒楊柳。
兩人沿河邊小路緩步徜徉,安靜卻不覺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