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上,張呈笑嗬嗬地看著對麵的年輕人。還別說,這個世界真是巧了!這家夥,正是剛剛想要跟林寶兒搭訕的那個年輕人。
見張呈笑嗬嗬地看著自己,年輕人坐如針毯。尷尬,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讓他接受不了的是,身邊還坐了一個大媽,很胖,占了他一大半的位置,還拚命地跟他擠。反觀對麵,大美女依偎在懷裏。這他媽還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年輕人努力著想跟張呈二人說說話,而張呈隻是笑笑。
晚上九點的火車,第二天下午兩點左右到西安,十六七個小時。按理來說,買個臥鋪是比較好的。張呈無所謂,就是有點心疼寶兒。不過寶兒向來節儉,肯定舍不得花那樣的錢。更何況,買硬座,她是學生票,半價。
車廂裏,本來還很熱鬧的,但隨著時間過去,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對麵的胖大媽,趴在桌上,占去了一大半的位置,鼾聲正濃。林寶兒也累了,靠在張呈的懷裏,也沉沉地睡去了,就像一隻安靜的小貓。對麵的年輕人,腦袋靠在車窗旁,打盹。隻有張呈,依舊非常精神,看著窗外,窗外一片漆黑。
張呈的思緒在飄飛。想了很多,過去經曆的種種,像放電影一樣,在漆黑的車窗外浮現。
車晚點了,晚了半個多小時。到達西安站的時候,已經快三點了。張呈一路沒睡,一直守著林寶兒,精神依舊很好。帶著林寶兒離開了火車站,又直奔汽車站。
西安不是林寶兒的家,林寶兒住在三陽縣小河口鎮的大和村。離西安市還有兩個小時左右的車程。
這兒的天氣,比起靠南邊,靠海邊的大葉市,要涼快很多。
林寶兒是累了,上了車,靠在張呈的身上,沒過多久,又睡著了。
車子搖搖晃晃,趕到三陽縣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多了,太陽偏西。張呈和林寶兒又下了車,坐了當地的公交車,向小河口鎮趕去。聽著三陽縣的方言,張呈心裏暖暖的。他在這兒待過很長一段時間,這兒的方言,他說的不是很好,但能聽懂。
幾年不見,三陽縣變化挺大的。公路修寬了,公路兩旁,也有了小區。
趕到小河口鎮的時候,太陽都快落山了。小河口鎮的變化也挺大的,不少人家蓋起了兩層三層的小樓房。沿著公路,蓋的都是門麵房。飯店,旅館,超市,服裝店,應有盡有。鎮上,還多了一條街,悅來街。傍晚了,人挺多的,挺熱鬧的。
變化確實挺大的,幾年不見,差點都認不出了。
聽林寶兒說,墓地就在小河口鎮的西邊,沿著六北河而建。這幾年,政府規劃,人死了,不允許隨便埋,要統一埋到墓地。
張呈和林寶兒又趕去了墓地。從守墓的商店那買了花和紙錢,在寶兒的帶領下,張呈便向寶兒媽媽林秀晴的墳走去。每走一步,張呈的腳步都很沉重,寶兒的眼也漸漸紅了。
停下了,看著墓碑上那張熟悉的,卻非常老舊的照片。“轟”一聲,張呈重重地跪在了墳前的石板上,震得石板都有些顫動。這張照片,還是他親自為林秀晴拍的。是很多年前,用膠卷的老相機,買來送給寶兒的禮物。
林寶兒一驚,連忙扶著張呈,叫道:“哥!!”
“我沒事!!”
張呈擺手道。然後就跪著向林秀晴的墓碑爬去,淚水再次溢出眼眶。張呈什麼話也沒說,先磕了三個頭。
林寶兒也連忙跪下,跟著張呈磕了三個頭。
“媽,我回來了!”
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張呈輕聲地道。照片上的林秀晴在笑,依舊那樣,額頭,眼角的皺紋很深,卻很開心。這樣的笑容,卻如一把利箭,狠狠地紮在張呈的心上。
“媽,哥來看你了!”
林寶兒也輕聲地道。雙眼紅紅的,淚水順著柔美的臉頰,一滴一滴往下落。
張呈把花放好,拉著林寶兒靠著墓碑坐下,把手中的紙錢點燃。一張一張,不急不緩。一邊點,一邊說。述說著他這些年在外麵過的怎麼樣,專挑一些開心的事情說。一遍一遍,不厭其煩。
林寶兒在一邊聽著,一句話也不說。
時間在慢慢地過去,天黑了,徹底黑了。一大堆的紙錢燒光了,張呈依舊拉著林寶兒坐在墓碑旁,輕聲地訴說著,仿佛林秀晴就坐在他們身旁,靜靜地凝聽著他的述說。
直到看守墓地的人過來,說要關門了,請他們離開。張呈帶著林寶兒,又給林秀晴磕了三個頭,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若不是寶兒,他會跟林秀晴說更多,說一說他的苦楚、無奈和愧疚。在他的心裏,林秀晴就是他的媽媽,一直都是!!
離開了墓地,張呈的心裏空蕩蕩的。這種感覺,以前有過。就是自己最好的兄弟林雷走的時候。空蕩蕩的,仿佛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