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風樓大師兄曾灝緊隨著“哐當”一聲巨響跳出了前廳,不知道自己舉椅砸窗這一舉動令丞相府損失了多少銀子。
丞相府是管家親自監工建造的,知道這兩扇窗子花費了不少銀子,如今一見窗戶被損壞,心疼得肝顫,仿佛那些散落下來的窗格碎片不是木屑,而是白花花的銀子!
“裴大少,你要賠錢!”
相府管家當即叫了起來。他還記得當初胡丞相認為前廳是整個丞相府邸的門麵,務必要氣派磅礴,拿的出手,故而每一扇門窗都裝潢得典雅華麗,價值千金。
胡丞相覺得自己要求府宅建造奢侈並不為過,因為他目前在西秦國地位尊崇,可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連皇上也不時登門入府,所以,府邸建築格局非常考究,窗牖皆為雕鏤紅木,配上綺疏青瑣。
曾灝跳出窗子,猛抬頭見胡峰和相府管家好像兩尊門神一樣守在窗外,頗感意外,又聽見相府管家喊叫賠錢,覺得很尷尬,單手撫摸了一下自己後腦,辯解道:“一扇窗,值啥錢?不怪我,裏麵都動刀子了!”
“窗子當然值錢!”相府管家由衷感到氣憤,難道相府銀子都是大風刮來的嗎?
前廳裏有七八位賓客也跑到了窗前,看見相府管家和裴大少計較銀子的事,都不敢冒然跳出窗戶,站在裏麵往外瞧。
“誒,管家!你忘了咱們要幹什麼了?”胡峰聽管家說話跑題得太厲害,居然抓不住重點,出口攔截他的話題。
曾灝沒錢,見管家糾纏自己打破窗戶的事,推想自己冒充裴大少的事可能還沒有暴露,半推半就地說道:“銀子的事好說,我們裴府的人不在乎錢!回頭本少會派人送來。”
“停!銀子的事暫且不提!這位就是裴大少?”胡峰聽他們兩個銀子來銀子去的好像鑽進錢眼裏去了,不耐煩起來,強行轉移話題。
“是的,他就是裴大少,剛才進門時送了很貴重的禮物。”相府管家點頭哈腰地證實。
胡峰連忙瞪起眼睛打量,左看右看,從曾灝那淡定的臉上沒看出什麼破綻,心裏琢磨著裴府在都城裏也是有名望的世家貴族,萬一這個裴大少是真的,自己不能莽撞得罪,於是,換了一副麵孔,裝作和藹可親地說道:
“裴大少,久仰!本少是胡丞相的兒子,今日初次見麵也是緣分。我父相有急事請裴大少去書房一敘,可否行個方便?”
“這……”曾灝稍加猶豫,不知胡丞相會有什麼事情,萬一穿幫露出馬腳,豈非前功盡棄?
站在窗戶裏麵的那些人看見裴大少被邀請去見胡丞相都很羨慕,這可是一個往上巴結的好機會,在旁邊嘖嘖讚賞。
胡峰繞到曾灝的身後,和管家一前一後將曾灝夾在中間,循循善誘道:“裴大少,我父相操勞國事,為聖上分憂,百忙中抽空見你,給你天大的麵子,你還猶豫什麼?”
曾灝麵露難色,扭頭見窗戶內眾人對自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覺得自己在原地耽擱下去也沒什麼好處,若是自己硬拚闖出去似乎又沒必要,萬一能糊弄過去呢?就算要動武,也要等到自己和小師妹會合以後。
曾灝舉目眺望,見丞相府的院落層層疊疊,各種小路和甬道競相交錯,曲曲折折不知延伸到哪裏,小師妹會在哪個角落呢?
胡峰見裴大少張望,知道他一定是在尋找少夫人,也不點破,隻管催促上路。
曾灝到了這個地步,不能再推辭,頷首低笑,恭謙有禮地說道:“承蒙相爺抬舉,曾某榮幸至極,這便去拜見。”
“好,裴大少不愧是識時務者為俊傑,高攀的機會怎能錯過?這邊請吧。”
胡峰吩咐管家留下料理前廳出現的亂子,自己引路帶領曾灝直奔書房,一路上揣測著父相會有什麼辦法能挾製住曾灝。
二人來到書房門外,見門口站立著四名守衛,按照規矩便請守衛進去通傳一聲,旋即,相爺傳話出來:“請進。”
曾灝跟隨胡峰走進書房,見屋內布置的古色古香,琴棋書畫樣樣具備,一名小廝站在胡丞相身旁服侍,忙著研磨鋪紙,相爺拿著毛筆似乎正要寫東西。
“晚輩拜見相爺。”曾灝上前一步,彬彬有禮。
“爹,裴大少來了。”胡峰介紹著說。
胡丞相看見他二人進屋,擱置下毛筆,抬手虛扶,笑道:“裴大少不必拘禮。譚生,送椅子。”
那名小廝得令,搬來一張座椅,放在書桌前麵。曾灝遵命坐下,聽胡丞相自我介紹道:
“裴大少,本相與裴老爺子相交多年,知根知底,你即是裴老爺子的兒子,自己人不必拘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