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四十八(1 / 3)

我從滿江龍出來,背著那個舊包,魂不守舍地走在大街上。天氣悶熱的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天的西南角還有滾滾的雷聲湧動。我一路跌跌撞撞,來到淶河橋上。俯身看著靜靜的淶河水,我心亂如麻。回首和雪兒的半生牽掛,還有這半世的浮華,都是這般的不可思議錯綜複雜。我仔細回想著和雪兒相識相愛的每一個細節,仿佛是被人故意操縱的一般,注定我們隻能擦肩而過。而這個操縱我們命運的人,也許就是傳說中的老天爺吧,此刻他可能就在某個高處,看著我冷笑......

想到老天爺,我忽然心生憤恨。我用石塊在地上畫了圈,然後將那個包點燃。我一邊撥弄著火苗,一邊在心裏默默念叨著:就讓雪兒繼續為我保管這個包吧,有朝一日,她必須要親手交還給我。

就在火焰即將熄滅的時候,天空閃起一道白光,把淶河橋映照的亮如白晝。緊接著,一個落地雷在橋頭的石柱上炸響,震得我耳膜嗚嗚發木,大雨旋即傾盆而下。我盤腿而坐,把臉貼在橋欄杆上,看著大雨已和淶河水連為了一體。恍惚間,雪兒就站在河麵上,一邊唱著歌,一邊從我眼前騰空而起,順著雨水慢慢升上了天空。那一刻,她依然目光如電,把周遭照亮。而我耳邊似乎還有她唱《阿裏郎》的餘音縈繞。

一把大傘罩在我的頭頂,阿瑛站在了我的麵前。她俯下身子,將我的頭摟在她的懷裏,在我耳邊柔聲說:“要是難受,就在我的懷裏大哭一場吧!”我順從的把頭埋在她的懷裏,但還是哭不出來。

我在阿瑛的家裏洗了個澡,然後穿上了她男人留下的衣服,從衣服大小看,那個男人的身材應該跟我相仿。阿瑛又拿出男人留下的95年拉菲,我們就坐在沙發上對飲起來。我一言不發,她也一句不問,直到兩瓶喝見了底,我頭暈目眩,就倒在沙發上昏昏睡去。

這一夜,我的夢支離破碎,淩亂不堪。我夢見自己時而在大海上乘風破浪;時而在藍天自由翱翔;時而在草原上策馬奔騰;時而在田野裏嬉戲打鬧……

早晨六點,我準時醒來,這是我多年來養成的習慣,隻要在家以外的地方過夜,我都會在這個時間醒來。我發現我睡在客廳裏的沙發上,阿瑛不知去向。我搖搖晃晃站起來,走到臥室門口,臥室的門沒有關,阿瑛赤裸著身子,趴在床上,睡得很香。她的背很光滑,屁股溜圓,**被壓扁在身下,像個餅。我沒有驚醒她,重又回到沙發上躺下。我努力尋找著昨夜酒後的記憶,依稀記得,阿瑛趴在我的身上,一邊親吻著我的嘴,一邊脫著她自己的衣服,而後來,我就失去了知覺。

我再次入夢,夢見少年時我將要遠行。父親在門前的楊子河準備了一條船,叔父就挑著我的行李,把我送到船上,全村的人都來送行。當父親將船撐離河岸,母親就站在岸邊,抹著眼淚向我揮手。我們的船徐徐前行,岸上站滿了鄉親,他們都在向我揮手,然後漸漸向後移。船快到村口的時候,我看到了吳大海、江峰、黃金光還有盛立,他們就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他們都是小時候的模樣,他們也在向我揮手,隻是不見秦曉君和劉義虎。我正在四下尋找,船就駛過了村口,來到了楊子河大橋下麵。我驚喜的發現,秦曉君和劉義虎就站在橋上,劉義虎也是小時候的模樣,可是曉君卻穿著紅西服,跟上次夢魘裏見到的一般無二。他們也在向我揮手。可是,當船從橋下穿過,我再回頭,他們倆不見了。我四下尋找,終不見他們的身影。隻見一隻水鳥被被網纏住,拚命振動著翅膀,發出“撲棱棱”的聲音。我突然黯然神傷起來,就站在船頭嚎啕大哭,淚水和鼻涕滑落到胸前,衣服弄濕了一大片……

我悲悲戚戚從夢中醒來,獨自坐在沙發上,回想著夢裏的情形,心情落寞,惆悵萬千。而夢裏那隻水鳥振動翅膀所發出的聲音卻依然還在。原來是窗外吹進了的風,將茶幾上玻璃茶杯下壓著的一張紙吹得撲棱棱直響。我把紙抽出來,隻見上麵寫著一行細小而工整的字:親愛的,我去買早點,你等我回來!我忽然有些莫名的慌張,想要盡快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