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一聲響,是空槍。

“你老婆可真是厲害啊,聲東擊西的,趁我不注意,放掉我槍裏全部的子彈,真TM跟個瘋子一樣,嗬嗬,是我喜歡的瘋子,就當是給那個美麗故事最好的結局,白祁風,你與我們林家兩清了,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這一切恩怨,隨著越來越淡的腳步聲,最後消散了。

白祁風急忙衝了進去,慌亂的連路怎麼走的都忘了,在麵粉廠的一個小房間裏,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俞相思,胸口起伏著,還活著。

“相思……相思……”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一遍又一遍叫著她的名字。

待到靠近,伸手撫摸著她的額頭。

這時,她睜開那雙清澈的眼,率先開口道:“白祁風,你有沒有受傷?”那樣關懷的語氣。

……

即便俞相思反複強調,她隻是因為老毛病,吐了幾口血,人沒有受傷的,白祁風不信。

他因為那顆子彈,一直後悔著。

如果那時,他不是渾渾噩噩,沒有看清她的痛苦,就不會讓這一枚子彈,成為有一天會導致他們分離的元凶。

俞相思挨不過。

隻能由著他,一路將她抱到了醫院。

俞相思在裏麵安靜做著檢查,白祁風在外麵的長椅上安靜地抽著煙,手不由扯住了衣襟,握住了那個墜子,時空一時錯亂了。

他想起,曾經,俞相思就是那樣,渾身是血的被推了出來。

見醫生似乎走了出來,白祁風掐滅手上的煙,迎了上去。

“醫生,怎麼樣?”

醫生皺了皺眉頭,白祁風心跟著涼了。

“夫人的情況,想必你自己也很清楚,這樣的身體,熬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跡,何況……現在還懷著身孕。”

白祁風啞然,“她懷著身孕。”

“她現在的身體,來供養自己都很困難,自然是無法供養孩子,若是執意留下孩子,那麼,孩子出生之時,便是母親的忌日,最壞的結果,也許她還熬不到那個時候,你決定怎麼辦?”

他的決定其實早就想好了,可是這不是俞相思的決定,白祁風沉默了很久,“恩,容我想想,再想想。”

“孩子一個月了,她這樣的身體,再晚點,手術會有危險,請盡快做決定。”

“嗯……”白祁風輕輕嗯了一聲,弱的連他自己都聽不見。

因為俞相思似乎有些累了,白祁風不想她繼續奔波,這一晚便住在了醫院的病房中,兩人似乎都在考慮著,這個孩子是去是留。

白祁風道:“留。”

俞相思道:“不留。”

兩人同時道:“你是這麼想的對嗎?”

他們早已把對方看透。

又是長久的沉默。

“白祁風,你知道的,當初在雲家的,被你關在偏房的時候,我是想著就那樣被你關到死算了,可是,念念來了,讓我有了求生的欲望,讓我想要憑著自己的意識去做點什麼,所以別阻止我,這個孩子,你的孩子,我想留著,我想著即便我不在了,你也能——”

“閉嘴,俞相思,我讓你給我閉嘴。”

“你也能……子……”

白祁風氣不過,一口咬住了俞相思的唇,然而在換氣的空擋,俞相思還是把那句話說了出來,“即便我不在了,你也能子孫滿堂!”

完全符合俞相思這存心想要氣死他的設定。

“先睡吧,明天再想。”

“恩。”她軟軟嗯了一聲。

兩人躺在醫院狹窄的病床上,緊緊抱在了一起,不想鬆開,因為,像這樣彼此擁著彼此,還有多少時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