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花冉“與狼同床”了之後,就對自己有了極大的信心。他堅信自己能夠馴服這頭桀驁不馴的野狼。並且做了個自認為相當明智的舉措——收犬牙做隨身書童。為此事師爺頭疼得要命,想盡了辦法勸說花冉。但是花冉就是那種你越不讓他做什麼他就偏做什麼的性格。所以師爺的勸說最終也隻是堅定了花冉想要馴服犬牙的決心而已。
花冉讓人給犬牙準備了一身兒得體的衣服。他那一腦袋雜亂的狼毛兒也給梳理幹淨了,還洗了個澡兒。再一看,原本的野狼這會兒也有了幾分人模人樣的俊氣。花冉繞著犬牙轉了兩圈兒,滿意地點點頭。
“這會兒還算有點兒模樣。”
看他那一副自作成熟的神情,犬牙竟然有幾分想笑的衝動。就在昨天晚上,這個嬌貴的小少爺還摟著自己的脖子喊娘呢。這會兒倒是擺出一副玩世不恭的少爺架勢來了。
花冉見他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當下就有些掛不住麵子了。在拍他肩膀的時候壓低了聲音警告他。“你敢跟旁人提起昨天的事,我就打斷你的腿。”
犬牙覺得好笑,也壓低了聲音回問。“不知你指的哪一件?”
花冉小臉兒紅了又白,白了又紅。咬著小嘴兒惡狠狠地說。“哪一件都不準提!”他也知道昨天丟人的事情太多了,又是哭又是鬧又上牙咬,還在柴房裏發瘋。
犬牙看著比自己矮了快一頭的小人兒,心裏突生一陣別扭。說不好是什麼感覺,反正就是不舒服。犬牙別開了目光,垂下眼睛不去看他了。
花冉以為是自己的威脅有了效果,更是洋洋得意。身上那股傲慢的公子氣也再度飆升。小孩兒把頭抬得高高的,眯縫著眼睛注視著自己的新寵物——被犬化了的野狼。
師爺很討好地湊上來問。“小爺,今兒想去哪兒玩?”
“當然是去私塾了。”花冉心說,這拿一千兩銀子買回來的野狗怎麼得也得出去溜溜。
就這麼著,花家小爺起轎去了私塾。其實他自打入學以來就沒怎麼在這兒露過臉兒。想來這兒讀書的原因無非有二。一是出了家門兒,娘親管不著他。二是這裏也有不少名門子弟,平時相互攀比攀比也是一種樂趣。
轎子在私塾門口沾了塵。一挑轎簾兒,花冉慢悠悠從裏麵步了出來。天兒越來越冷了,他總把裘皮大衣裹得嚴實,隻露出一張臉。雖然年紀輕輕,但是滿臉都寫著“目中無人”四個大字。那股傲慢的氣焰讓旁人不自不覺就有種自卑感。
花冉拉著長音兒喚了一聲。“小狼兒呢?”他到現在也沒問出來犬牙的名字,所以就自作主張地給犬牙取名叫小狼。
看他那副高傲的神情,犬牙也實在不忍心叫他當眾出醜。他總覺得花冉比自己小,又跟個姑娘似的死要麵子,還是個九頭牛都拉不動的拗脾氣。如果真叫他當眾丟了這個臉麵,他還不得尋死覓活的?自己又何苦跟個不懂事的富家少爺較勁呢。想到這兒,犬牙一狠心幹脆就給他當一天的奴才算了。於是低著頭乖乖來到花冉跟前。
小花冉心裏都樂開花兒了,可麵兒上還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說道。“給我撣撣衣服。”
犬牙耐著性子給他拍了拍裘皮大衣。心說,就讓你美一天,就算是我身上這件兒新衣服的答謝。
花冉邁著小步晃進了私塾。學子們早就在裏麵兒上課了。他這一進來,眾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了。先生一改往日的嚴肅麵孔,笑眯眯地湊上來問。“小爺,您怎麼來了?”
花冉一笑,回問。“先生這話就奇了。難道我不該來嗎?”
“小爺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先生還想解釋。花冉卻擺了擺手。
“您教您的。我就是來走走。”那氣勢,就好像這私塾是他家後花園兒一樣。
先生也不敢再解釋,隻好回到座位上說。“今天就念到這兒。大家先各自背書吧。”說完,他夾著書本兒退下去了。
花冉也不多說,就在先生的位置坐了下來了。幾個會來事兒的孩子都跑過來端茶倒水兒的。花冉就靠在椅子上享受著,偶爾抬起眼皮問問最近先生都講些什麼了。
那些回話的孩子們時不時地像犬牙投去好奇目光,大概是沒見過他的緣故。
花冉看在眼裏,嘴角兒微微一勾。指了指身旁的犬牙,問他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眾人呆呆地搖搖頭。
“我花一千兩買來的狼崽子。”花冉洋洋得意。
聽他這麼一說,犬牙就覺得五雷轟頂一般,晃了兩晃好懸沒倒地。而心底的某一處也正在斷裂。
“花爺您真有本事。”一個孩子挑著大拇哥稱讚。“從哪兒弄來這麼個狼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