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犬牙平步青雲當上了花家小爺的貼身侍童以後,就光明正大地搬進了主人的臥房,順便也取代了那個小丫鬟的地位。

白天的時候,花冉還是一如既往的玩世不恭,時不時地就找找這個的麻煩瞧瞧那個的不順眼,或是偷偷布下個什麼陷阱。看著小丫鬟們嚇得手舞足蹈地滿院子跑,他就哈哈地笑得前仰後合的。隻是被他捉弄的家仆裏再也都沒有犬牙了。

下午的時候,犬牙都會跟著花府的武師習武。花冉就裹著厚厚的大衣窩在逍遙椅子裏當“監工”,每每都看得很認真。

一到晚上,花冉就會變身成小無賴。開始的時候他倆隻是窩在一個被窩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上兩句。後來混熟了,花冉就天天纏著犬牙陪他聊天兒。若是對方一個不專心睡過去了,他就又掐又咬地把人叫醒繼續聊。所以每每到最後都是花冉心滿意足地呼呼大睡,而犬牙卻困意全無。

犬牙倒是沒覺得自己對花冉的態度有哪裏改變了,除了晚上的時候話多了點兒,睡著的時候把小人兒抱得緊了點兒而外,似乎真的沒多大改變呢。

不過現在他開始了解旁人的嫉恨心情了。花小爺的貼身侍童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官兒,也不會拿到俸祿,但是相對過去來說真的是舒心愜意的很了。

三十兒越來越近了,大戶人家都免不了要存些炮竹。尤其是花府,比常人家更甚百倍。原因無他,隻是花冉特別喜歡放炮竹罷了。

這天是小年兒。給灶王爺上香,下臘八粥,做灶糖,打掃衛生,花府從一到早兒就忙得熱火朝天的。花家老爺在外打仗還沒回來,夫人就得出來主持年節兒的大事。其實她一婦道人家也做不來啥,隻不過是擺擺樣子罷了。細節上的事兒還得師爺一手張羅。

花冉大清早兒的就爬起來了,穿戴整齊後就嚷嚷著要出城看風景。

夫人沉下臉兒來問他。“大冷天兒的,城外能有啥風景兒?”

“孩兒是想借機會也熟練熟練馬術。”花冉一本正經兒地作答。

夫人明知道他是想出去放炮竹,但是寵他寵慣了,心說想玩就讓他玩玩也無妨。他要是真出不去,還指不定要怎麼鬧騰呢。

花冉得了娘的法旨,更是理直氣壯地帶上收刮來的所有“家當”——炮竹,準備出城一震花小爺神威。

按理說犬牙也應該跟著。但今兒是小年,師爺以家裏奴仆不夠使為名把他給借用了。花冉努著嘴兒,有些不悅地出了花府。

花冉這一走,師爺可威風了,一會兒指使犬牙做這一會兒指使犬牙做那。總之最髒最累的活兒都成他的了。大家也早就瞧犬牙不順眼,今兒正好看熱鬧。所以見他累的通身是汗,各個兒都捂著嘴兒偷樂,誰都不肯上前搭把手。

犬牙在這兒充苦力,心思卻不知怎麼跟著花冉去了城外。再怎麼說,他也是個孩子,十五六歲兒正是愛玩愛熱鬧的時候。一想到可以出城放炮竹,他眉毛都能樂開花兒。所以他琢磨著等到了晚上,讓花冉好好講講。可是他從頭午一直忙活到了日頭偏西也不見花冉回來。難道是玩瘋了?

夫人也有些坐不住了,三番四次地派人去催少爺回家。可是去的人也都沒再回來。

犬牙在當院兒一邊兒忙著手裏的活兒,一邊觀察著府裏動靜兒。一顆心也提了起來。心說這花冉怎麼玩起來就跟瘋了似的。

就在這時,西北方突然火光衝天。夫人在丫鬟們的攙扶下也出了府門張望。

“師爺,少爺是往哪個方向走的?”夫人追問一旁的師爺。

“西,西北方。”師爺也嚇出了一身冷汗。

夫人急的手都直哆嗦,顫著聲兒吼他。“那你還不快去找?”

師爺慌忙召集人手趕奔出事地點。犬牙也跟在隊伍裏頭。等眾人呼呼啦啦趕到城外,就見西北邊兒的樹林都著成了火海。

“救火。快救火!”師爺幹咋呼也不往前衝,光把身邊兒的家奴往前頭踢。

這些人平時都被花冉給欺負慘了,生死關頭誰那麼大頭真往火堆裏紮啊?大夥兒都在火海外頭幹吵吵著,潑水的潑水,撲火的撲火。可往裏頭衝的卻沒一個。

犬牙可不管別人,自己披著個棉被就往火海裏衝。也沒人攔他,都盼他能死在裏頭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