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牙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跟花冉躺在一個被窩裏。而對方就跟相麵似的正聚精會神地瞧著自己的臉。犬牙心裏一熱,不禁露出個傻笑來。

花冉皺皺眉,斥兒他。“一醒了就傻笑什麼?”

“那你在看什麼?”犬牙大蘿卜臉兒不紅不白地回問。

花冉臉兒上一紅,翻了個身拿後背衝著他。一肚子火氣似的狠狠說了句。“沒什麼!”

犬牙長臂一探,將人兒攬入懷裏。花冉不禁哆嗦了一下,腦中竟浮現出那天被強壓在門上的一幕。這會兒他早已消了氣,單是想想當時的刺激勁兒倒也有些說不出的心癢來。小人兒鬧心地在犬牙懷裏動來動去。

犬牙還以為他是反感自己摟著他,就趕忙又鬆了鬆手上的勁兒,柔聲柔氣兒地在他耳邊說道。“隻是抱抱而已。我不會做什麼的。”

花冉臉一紅,賭氣地掙開犬牙的臂懷,猛勁兒地一頭紮進床裏,再不肯理他了。犬牙歎了口氣,隻好識趣兒地起身下床。

耳聽屋門開了又關,花冉這才忽地坐起來,兀自對著被子一頓猛捶。一張小臉兒紅得跟熟蘋果似的,也不知是氣得還是羞得。

犬牙沒回自己那院,而是揉著發悶的心口直奔了柴房。他明白,既然那一口血已經吐了出來,自己往後也就不用想著在內功上還能有多大長進了。不過他本就沒打算要當什麼大俠劍客的,所以也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再說一口血能換回花冉,這比什麼都值得。

他到了柴房一看。胡爹跟個沒事兒人似的正坐在那兒喝悶酒呢。

“睡醒啦?”胡爹冷冷地發問。

犬牙搔搔頭發,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胡爹冷眼瞟了瞟他。說道。“小小年紀,心思倒是不少啊!”

其實他早就覺得犬牙不大對勁兒了。明明沒什麼交情,又不圖財圖利的,幹嘛這麼玩命地為花家辦事兒?至到今兒個,他才算鬧明白這裏頭到底是怎麼一檔子事兒。想到這兒,老頭子苦笑地搖搖頭。自己老了,年輕人的事是越來越看不明白了。

犬牙嘿嘿一樂。說道。“胡爹,既然您都看到了。我也就不瞞您了。我對花冉的確是您想得那個意思。”

胡爹哭笑不得地瞧著他。“嘿……你小子行啦,認得可倒夠快的啊?”

“嘿嘿……”犬牙繼續傻笑。

他知道胡爹跟師爺是一夥兒的,也看得出胡爹跟師爺不是一條心。所以他就幹脆主動承認了自己跟花冉的關係。這樣也好在胡爹麵前討個人情兒。

他那點兒心眼兒上哪兒騙得過老江湖的胡爹?

胡老頭拍拍他肩膀,淡然道。“你踏踏實實地辦你的事兒吧。我已經老了,好多事兒看不明白也管不來。”

胡爹扔下這句話就回屋歇著去了。其實老頭子心裏也夠亂的了。他麵兒上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其實他什麼都放不下。

胡爹也是個死心眼兒的人,李家當年救過他一命。他就老擱心裏頭反過來掉過去地惦記著。其實那救命的恩情,他老早前兒就已經還完了。可江湖道義那一套在他心裏根深蒂固,講的就是滴水之恩要當湧泉相報。

這一陣子,老頭兒就琢磨著怎樣才能夠兩全其美。其實犬牙猜的不錯,晚上裝鬼來教他武功的的確就是胡爹。隻是胡爹教他功夫並不單單是因為喜歡他。老頭子還有自己的想法兒。他琢磨著等犬牙的功夫到了一定的程度了,自己就跟他明刀明槍地打一回。生死各安天命,誰也別怨誰。要說這老頭子也夠倔的了。

犬牙當然不知道胡爹的心思。但是他相信胡爹是那種說到做到的人。既然他親口承諾不會出手傷花冉,那自己也就可以放下心辦別的事兒了。

這會兒,花冉正悶在屋裏抓心撓肝地琢磨著他那點兒事兒。小桃又來了。

“啟稟小爺。劉公子來了。”

花冉一皺眉,不耐煩地問。“哪個劉公子啊?不見!”

小桃沒敢退下去,又說了句。“是魯侯王的長孫,劉楚劉公子。”

花冉一咧嘴,很沒脾氣地道了句。“請他到正廳稍坐。我隨後就到。”

要說這花冉渾是渾,在京裏頭更是出了名兒的專橫跋扈。天天都能捉出花樣兒來。可官場上的事兒,他可一點兒都不含糊。該懂的該做的,他哪樣兒都不落。要是今兒個來的是別的什麼人,他想不見也就不見了。可這劉楚卻不能不見。他爺爺是出了名兒的馬上藩王,雄霸魯地,堪稱國中之國。一提到魯侯王,就連皇上也要給上三分麵子。又何況是他花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