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不解地看著花冉。有的以為他瘋了,有的認為他是一時的衝動。反正就是沒人把他的話當真就是了。
小桃苦笑道。“小爺的心情,我們明白,狼爺也明白。但是事兒卻不能這麼辦。您先回屋歇一會兒吧。喪事兒有我們忙就成了。”
花冉怒急,把眼一瞪。“我的話,你也不聽了!”
小桃趕緊哄著他說。“不是不聽。隻是……”
胡爹也過來幫勸。“小爺,小桃的意思是說。您現在還有孝在身,不宜成親。要不這樣,咱們先辦了喪事,等三年孝期已滿,再補辦婚事。您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花冉繃著臉兒說道。“明兒就辦婚事。不得有誤!”
“小爺……”小逃站在原地沒動地方。“您真要成親?”
“恩。”
“非成親不可?”
“恩。”
“小爺……您別怪老奴多嘴。咱們漕鹽兩幫可出不起這亂子啊。您這一成親不要緊,要是明兒你又後悔變了卦。您說犬牙他現在好歹也咱漕鹽兩幫的總瓢把子。人死都死了還丟這個臉。這……這往後漕鹽兩幫怎麼在江湖混飯吃啊?”胡爹賣了個老臉,出來把話給挑明了。
花冉把臉一沉,說道。“你當我是什麼人?怎麼可能出爾反爾?”
他是使性子使慣了,也不想想眼下是什麼地兒,自己又是個什麼身份。幸得眾人都看著狼爺的麵子,所以對他也是百般地順從。
其實花冉是有自己的想法。他記得以前小狼活著的時候,總惦記著要娶自己過門兒。每次說起來,都會露出一副美滋滋的模樣來。就是上次在那破廟裏的一晚,他還偷偷叫自己娘子呢。可是轉眼間,這麼個大活人就死了。而且臨死時候還惦記著要給自己找個伴兒,好有人陪著自己過下輩子。一想到犬牙當時的神情會是怎樣的黯然,花冉這心裏頭就揪起個疙瘩來。
在花冉的一再堅持下,靈棚硬是被改成了喜堂。他自己也換上了一身紅,還叫人給犬牙穿了一身紅。你說哪有給死人套一身兒紅的?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可這花冉認準的事兒,任誰也攔不住。
就這樣,鹽幫總舵從喪事搖身一變又成了辦喜事。大喇叭嘰裏呱啦地吹開了迎親的曲兒,喜堂中間兒還擺著口大棺材。就這場麵,世人都沒見過。所以大家都來湊這個熱鬧。想不喜慶都難。
漕鹽兩幫的各個分舵也都想來看個究竟。誰都想看看這漕鹽兩幫的總瓢把子到底在葫蘆裏賣什麼藥,怎麼一會兒喪事一會兒喜事地折騰。
花冉正兒八經地迎賓待客,然後正式宣布今天是自己跟狼爺的婚事。他再怎麼陰柔也是男人,誰能看不出來?大家夥兒都你瞧我我瞧你得鬧不明白。
花冉端著酒杯站在席前沉默良久,隨後竟情不自禁地把往事一一道來。講他倆的初次見麵,講他倆是怎麼打到一塊兒的又是怎麼越打越熟悉的。有時說到幼年的一些荒誕事,也會惹得眾人哈哈大笑。有時講到傷神處,他又獨自出神兒。
席上坐著的都是老走江湖的人,早看出他神情不對了,所以也都老老實實地聽著,沒人出來抬杠搭茬兒的。就在過去這五年裏,江南這片兒都快被犬牙給攪翻天了。誰不知道他狼爺的狠,誰沒見識過他狼爺的手腕兒?現在就算人死了,一聽狼爺的名號,他們就都懼了三分。所以就是有那麼兩個半想挑事兒的也都沒敢動地方。
花冉其實是不打算活了,所以今天把這張臉也豁出去了。反正親也成了,又何必遮遮掩掩,幹脆就說個痛快。他又喝了一杯,然後端過交杯酒搖搖晃晃地來到棺材前。衝著棺材裏躺著的人說道。“小狼,你不是想名正言順地娶我過門兒嗎?現在你得償所願了。你怎麼不笑?怎麼不說話?小狼!”
胡爹等人站在一邊兒都藏紅了臉,心說這花小爺今天是怎麼了?還嫌丟人丟得還不夠大嗎?小桃趕緊上來拉花冉。“小爺您喝多了。”
“我……沒喝多!我還沒喝交杯酒!”花冉連拉帶拽地硬把犬牙給撈了起來。
這下可把在座眾人都給驚呆了。人常道死者為大。又哪有這麼折騰死人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