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再次被晾在小花廳裏喝了半個時辰冷茶水,才等到了一個丫頭:“我們太太身上不好,姑娘說了,不便見客。客人還請回去吧。”
青雲一呆,她記得自己清楚地說過,明日就要與鍾家人一道往淮城去,問周家人要不要同行的。周鍾劉三人入獄的消息剛剛傳來,周家人就不打算做點什麼嗎?她見那丫頭丟下話就要走,連忙叫住對方:“你可曾把我的話全都告訴周太太、周公子與周姑娘了?府上難道就不打算派人往淮城去看周大人嗎?打點官府也好,探監也好,總要去瞧瞧的吧?總歸是一件案子,三家一起去,遇事也好有照應呀!”
那丫頭一臉的不耐煩:“你這人怎麼回事?都叫你回去了,你還囉嗦什麼?老爺的事,太太、少爺與小姐自有主張,要不要派人去府裏,自有太太做主。至於旁人,與我們周家何幹?你若以為靠著巴結我們太太,就能借人家侯府的名頭救下你幹爹,那就打錯算盤了!清者自清,你幹爹要真是無辜,怕什麼欽差呀?!”
青雲冷笑一聲,就這麼坐在那裏抬頭盯著那丫頭看,嘴角還帶著諷刺之色:“關係撇得真清!要不是你家周大人,鍾縣丞和我幹爹劉主簿能攤上這個大麻煩?!常聽得老人言,過橋抽板,那是比喻有些小人利用完別人就丟開不理了,可沒想到江山代有賤人出,橋還沒過就有人想抽板了,也不怕連自個兒一並掉進水裏!”
她一時怒火上來,想著鍾家靠不住,這周家也不是好貨色,卻連累了無辜的劉謝,對周家人更沒好感了,眼角瞥見窗外似有人影晃動,隱約能認出是個少女的模樣,頭上戴著華麗的珠花,興許是周家女兒,她索性冷笑著大聲說:“說來府上還真是好鎮定啊,似乎連周大人被欽差定了罪投入大獄,也不是什麼大事。也對,就算做了犯官家眷,周太太和少爺小姐們還有侯府可以依靠,有什麼可擔憂的?我真是吃飽了撐的,還以為你們真會在意周大人的安危。周大人實在是太可憐了!”說罷起身就要走。
那丫頭氣得臉都白了:“站住!你這丫頭胡說八道些什麼?!”
青雲也不理會,隻是一麵搖著頭一麵向外走:“真沒有規矩,我還以為世家大戶出來的人都懂得禮儀廉恥呢,沒想到你們居然連人倫親情都不在乎,真是太高看你們了。”
才出門,走廊上就衝過來一名少女:“你給我站住!”正是周家小姐周楠,“你在胡說些什麼?我們家如何不在乎父親的安危了?!”
青雲等的就是她,冷笑著轉頭道:“我知道什麼?我隻知道,周大人明顯就是被人陷害了!什麼大不了的案子?淮王私藏的寶物,周大人手下的幕僚有偷盜的嫌疑,直接抓人就行了,抓了人回來細審,有什麼幕後指使人審不出來?全清河縣的人都知道周大人跟他不和,頂多就是個失察的罪名,怎麼就成了一夥兒的?幕僚既不是奴才,又不是親戚,他想做什麼,周大人還要從頭管到腳了不成?這麼一件小案子,放著正犯不查,倒鬧得如今居然跟淮王造反扯上關係了,連周大人一個原本長年在朝中做官,剛剛才放到淮王以前的地盤上做地方父母的人也成了反賊,騙誰呀?!”
周楠怔了怔,神色間頗為意外,表情也緩和了些:“原來你也不是個蠢人。隻是你既然知道這事兒是有人在背後搗鬼,那為何還要說方才那些話?!我母親與哥哥擔心父親,都擔心得病倒了,你還要冷嘲熱諷!”
青雲不以為然地道:“他們擔心得病倒了嗎?是,傳聞是這樣沒錯,可實際上又如何?我怎麼就沒瞧見你們真采取什麼行動呢?不是說有侯府的關係嗎?不是說那侯府很威風很有權勢嗎?要是真有本事,這件案子壓根兒就不會牽連到周大人頭上!更別說他去了淮城這麼久,你們家也不見有半個人去看一看了!分明就是要袖手旁觀,還怪我冷嘲熱諷?!”
周楠又惱了:“你……你胡說!我們怎會對父親袖手旁觀?這事兒哪有你想得這麼簡單?!況且京城離這裏上千裏遠,我外祖父在京裏正想法子呢,興許這會子早解決了,隻是消息還未傳來。我們家總要等到京裏的信來了,才好謀後事!”咬咬唇,不屑地斜了青雲一眼,“你一個鄉下丫頭,能知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