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梳微微一怔,白凰燭放下了筆,沉默的看著那幅畫,沒有看見明梳緊緊咬著唇。
“敗家子,你終於醒了。”明梳低聲道。
白凰燭抬眸,清澈的眼睛裏麵倒映著明梳的眸子,他沒有站起來,也沒有開口。明梳不說,但是心裏麵是知道的,白凰燭站不起來,他也沒有力氣說許多的話。
昏迷那麼多天都沒有醒過來,現在卻突然醒了,還能夠坐在自己的麵前畫畫,明梳隱約知道這是為何。
不是好些了,而是……
“明梳。”白凰燭終於還是開口了,聲音溫潤如常。
明梳不說話,怔怔的看著白凰燭,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白凰燭沉默了片刻才道:“昨晚的話,我聽到了。”
“嗯。”明梳低低的應了一聲。
白凰燭繼續道:“小蒼蠅雖然繼承了傾雲門,但是他還小,現在很多事情還需要別人幫……”
“還有我娘,還有白家……我娘和你挺像的,總是喜歡一個人扛著事情……凰鄰他是個很悶的家夥,但是待人很好……明梳,你知道的。”白凰燭的聲音很小,但是明梳一句一句聽得很認真。
她明白白凰燭為什麼會說這些。
她隻能靜靜站在原地,看著他,像是要看進心底。
輕笑一聲,白凰燭道:“景離那個家夥也和凰鄰有些像,他這些日子幫了我們很多忙……還有重生……”
“嗯,別說了。”明梳的聲音少有的低沉,她突然抱住白凰燭,將自己的頭埋進白凰燭的胸口。
她想告訴白凰燭,什麼都別說了,她什麼都……不想聽。
白凰燭也的確沒有說了,他隻是輕歎一聲,緩緩閉上雙目。
那聲音很輕,落在明梳的耳中,就像是清風拂過樹葉。
很淺,痕跡卻無法抹去。
初見的時候,白凰燭被她吵醒,睜開了眼睛,那雙眼睛很是清澈,她那時還不知道自己會這般在意麵前的人。而如今,白凰燭同她緊緊擁在一起,閉上了眼睛。
明梳想喚他,想要他不要睡,可是想起許多年前自己的父親是如何在血印掌下苦苦支撐痛不欲生,她便沒有了開口的勇氣。
她已經無法判斷,什麼是好,什麼是不好。
“敗家子,等你醒來,我們就去接小蒼蠅……我們一起,在白家好好地住下來。”從此以後,什麼都不用去管,她隻是白家的少夫人,他隻是白家一個隻管被人伺候的大少爺。
沒有江湖,沒有烏衣教,什麼都不會再有。
“好嗎?”明梳低聲說。
沒有人回答他。
直到某一刻,有人掀開了帳篷的簾子。
明梳聽到外麵有人的對話:“小燭現在怎麼樣了?”
“樂神醫,他狀況很不好……”
“待我進去看看。”
其餘的,明梳沒有再聽,她隻是緊緊擁住白凰燭的身體,懷中的身體,還未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