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天曆--龍翔3年
在少年君主龍飛"攘外必先安內"的帶領下,譚天帝國雖不能說是太平盛世,但還能說是人民安居樂業,百業具興。雖然邊境上還時不時有些小騷小動,但在繁華如夢的皇城中,絲毫沒有戰爭的影子,即使是粉飾,這裏仿佛也永遠不會有槍林彈雨的危機。表象雖是如此完美,但暗地裏卻掩埋著不少難看的勾心鬥角和陰險的計謀紛爭。爭什麼?那就多了。小至油、鹽、醬、醋,芝麻綠豆,大至至尊皇權,六角寶座……不勝枚舉。所以皇城裏,小道消息混雜的八大胡同、九大老巷、十大茶樓,說書的,彈唱的,磕牙的,嚼舌根的……人聲鼎沸,喧嘩勝市。
最近最熱門的新聞就是城東的丞相俯新添的公子小姐。說是新聞,其實被人以訛傳訛說得是爛得不能再爛了,而且變形得離譜。最後傳成,丞相俯的公子是天上星宿轉世,來教化世人。而實際是,丞相夫人生產時剛好是天幹物燥的盛夏,當所有人都忙著為接生準備時,後院不小心起了火。雖然後來火在壯大聲勢之前就被撲滅了,但當時的火光成了世人眼中的佛光,所以丞相俯就成了仙人降臨之處。然,丞相夫人生的是一個龍鳳胎,按照當時重男輕女的習俗,自然隻有那個男胎是仙人轉世。千傳萬傳,結果傳到了皇帝的耳朵裏。丞相隻有一個夫人,成親了五年才喜得麟兒當然高興,但兒子卻天生體弱多病,在請了無數個大夫都不見好轉時,夫人請來了一個方外術士。術士說公子命盤弱,但隻要把他當女孩養大就無大礙。這下丞相可急了……
"夫人,我們有一兒一女的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連皇上都知道。如果現在我們把兒子當女兒養,這樣我們不是有兩個女兒了,皇上知道了可是欺君,要殺頭的。"賈之成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與他為人處世小心圓滑,汲汲營營脫不了關係。今日之事若處理不好,明日他就可能淪為了階下囚,還有他的妻兒老小。他必須慎之又慎。
密閉的暖閣內王求月半躺在床上,兩手各抱一個嬰兒,梨花帶雨的小臉上淚眼朦朧。"之成,我允許你納妾好了。讓她為你再生一個兒子。我們母子就……嗚……"還沒說完,她就哽咽起來。哪個女人願意讓別的女人為自己的丈夫生兒子,更何況她愛他。
賈之成聞言,無奈地翻白眼。"求月,你以為兒子說生就生得出來嗎?"他深情地捧著她的臉,湊近認真地看著她:"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懂嗎?我說過,今生今世,無論生死,我都隻要你一個,也隻有你一個妻子,明白嗎?"王求月聞言更是感動地泣不成聲。她本是孤兒,後被四川唐門門主收為入室弟子,出生草莽,沒有光彩的外表,也沒有傲人的家世,原來她自傲的堅強在嫁給他之後就因依賴而變得軟弱
。曾經連自己都討厭自己,但他是那麼寬容,仿佛總能為她撫平一切憂傷。賈之成也感性地抱緊他們母子三人。
"不如這樣。我們把女兒或兒子其中一個送走,就說抱給遠房親戚。"賈之成說著另一個可行的辦法。
"不行!"沒想到求月堅決反對。"我盼了五年才有這兩個孩子,我怎麼忍心才生下來就把他們送走。"之成看著滿臉淚痕的妻子,心中有說不出的不舍。他又何嚐舍得呢?"我們都不要送走他們,我們把兒子當女兒養,就把女兒當兒子養好了。雖然一樣是欺君,但總能瞞上一段時間。而且,皇上終年在皇宮裏,或許永遠也不會發現我們的假鳳虛凰。"她滿懷愛憐地摟著孩子們,臉上閃動著母親捍衛子女的光輝。"也隻能如此想了。"賈之成無奈地歎了口氣。若是他能辭官就好了,但辭了之後他又憑什麼養活一家老小呢?唉,誰叫他是百無一用的書生呢?也隻配在渾濁的官場載沉載浮了。從此,丞相深居簡出,相俯更是閑人免進,以為這個計策能萬無一失,誰知麻煩才剛剛開始。
"少主,等等奴婢呀。"大腳就是比小腳走得快。人潮洶湧的熱鬧市集上就看見這一主一仆,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走一追,也不為這繁華景象佇足。
"樂兒,你快一點啦。再不快一點,趕在爹娘之前到,你就等著被剝皮吧。"一年輕男子打扮的公子哥微慍地回頭,他劍眉微攏,齊腰的長發隨意地束在後腦勺。看著這個死賴活跟的貼身丫鬟如此狼狽,心裏不免升起一點點的罪惡感。平時不管出門幹什麼都必須得到爹娘的同意,外帶若幹護衛保鏢,好象他是多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似的,弄得他做事隻能綁手綁腳,做什麼都不夠痛快。今天好不容易趁爹娘去廟裏拜拜偷偷溜出來,心想可以掩人耳目痛快玩了吧,這丫頭卻說什麼盡忠職守,硬跟了出來。
一聽他的威脅,樂兒還真急了。雖然老爺夫人不是苛待下人的主,但平時他們對少主的用心是人人皆知的。這次少主偷跑了出來,雖然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但也是她的失職,天知道老爺會不會真剝了她的皮。
"少主、少主,"樂兒急切地趕上他,上氣不接下氣地求情"看在奴婢伺候少主這些年的分上,求……"還沒求完就被他打斷"誒,別求我。我也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哦。你求我,說不定死得更快。想保住你的皮,就快走啊,隻要在爹娘之前回去,就能神不知鬼不覺了。嗬嗬。"
"哦"為了可貴的小命,樂兒是使足了勁往前衝。
"砰!"
"哎喲!哪個瞎眼的狗崽仔敢撞本少爺!"甑能被樂兒一撞,向後踉蹌了幾步,還好後麵的仆人扶住了他。他正惱怒地看向撞了他的人,猙獰著滿臉的橫肉開罵。一見樂兒秀色可餐,原本的怒氣瞬間煙消雲散。說著就色咪咪的伸出他的狼抓。"
被彈到地上的樂兒痛得噙著淚,可憐兮兮得喚住前麵急走的人。"少主……嗚……"
"又怎麼啦!無奈地回過頭卻看見一隻狼手伸向自己的丫鬟,這還得了。不是打狗還要看主人嗎?輕輕一躍,他來到樂兒麵前保護地把她攬到身後,惡狠狠地盯著那隻色狼。
"走開,走開。別壞了本公子的好事。"甑能伸手去搶人,卻見對方左閃右讓,他連對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喲荷,還是練家子呢。告訴你,本公子可是天下第一刀客,識相的就讓開,不然別怪本公子傷了你這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
"你光天化日,調戲我的婢女,你說我能讓開嗎?"這隻豬居然說他是小白臉,氣死他了!忍住、忍住,爹常說小不忍,則亂大謀。
"嘿,大家都看見了,是這個小女子主動對本公子*啊。她的熱情還險些讓本公子跌倒呢!大家可是有目共睹啊。"這時周圍聚攏來看熱鬧的路人越來越多,甑能說這話卻依然能毫不臉紅。樂兒可沒他臉皮厚"你……明明就是……"她激動非常"好意思說,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小女子撞倒,難不成你是紙糊的啊。"開口的是她英明的少主,她眼裏閃著崇拜的光芒。
"你……你……你……好。就讓你見識一下本少爺的厲害。"說完甑能抽了一旁護衛的刀,唰--擺了個架勢,還真象那回事。"本少爺甑能從不殺無名之輩,快報上名來!"
"好說。在下姓賈名虛鳳。"沒等他說完,甑能就提刀砍去。"少主,小心啊。"一旁傳來樂兒的驚呼。甑能哪是賈虛鳳的對手。為了守住秘密,他可是從小接受母親嚴苛的訓練,現在的他豈是一個小角色就能擺平的?他頭一偏,身子隨勢微微一側,避開大刀,
看準機會右腳一抬,往他持刀的手腕上狠狠一踢,大刀應聲而落。嘖!天下第一的刀客就這能耐?左手瞬間出擊,正中甑能的鼻梁,頓時他鼻血如柱,"這一拳回報你叫我小白臉"。右手反手一拍,他右臉上頓時多了一個鮮紅的五指印,"這是為樂兒打的"。耀武揚威的甑能瞬間狼狽的躲進他的護衛中間頤指氣使"你們愣著幹嘛,我爹養你們來拉屎的嗎?還不給我上。"十幾個護衛一擁而上。賈虛鳳眼尖地看見甑能向不遠處的衙門跑去。要報官嗎?這可不好,他可不想叫爹剝了皮去。是故,他抱起樂兒又是一個縱身,就飛到房頂上,笑看那些護衛跌成一堆。"就憑你們這些小嘍羅也配跟本少爺動手嗎?哈哈哈哈。"他風光地逃向遠方。當事人盡數退場,隻留下圍觀的路人議論紛紛。"這英俊的年輕人是誰啊?"路人甲問"他說他叫賈虛鳳。"路人乙答。"他年紀輕輕看不出還有一身好本事呢!"路人丙讚歎。"是啊,是啊。還見義勇為,誰家的閨女能嫁如此郎君真是三生有幸啊。"路人丁附和。"皇城裏姓賈的人家不多。他姓賈,不會是丞相的親戚吧。丞相也姓賈呢。"路人戊開始臆測。"是哦,看他儀表非凡又一表人才,應該是嫡親呢!說不定還是皇親國戚。"路人己開始訛傳。"不知丞相的公子比這個年輕人如何。"路人庚花癡地想,左右為難不知該選誰。"丞相的公子是不知道啦,但丞相的千金可是眾才子的傾慕對象呢。"路人辛說的天花亂墜。"是啊,身份不凡,又長得漂亮,象天上的仙女一樣,娶了她不僅能旺夫飛黃騰達,還能得到一位人人稱羨的美嬌娘,誰不願意!我還想一親芳澤呢。"路人壬開始大作白日夢。"哈哈哈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啦。"眾人一起起哄。在一陣又一陣的哄笑聲中,熱鬧的市集終於落幕。
這一端落幕,那一端正開鑼!當賈虛鳳和樂兒想從丞相俯後門神不知,鬼不覺得潛入時,卻萬萬沒料到此路不通。形形色色的人在他家後門排成了一字長龍,怕一直延伸到了城西,個個手上還拿了一封信函。丫鬟歡兒攔在門前,任命地一封封收著,一封信得付五兩銀子。哦--搶人啊,那些白癡還心甘情願被搶。
"這是什麼情況?"虛鳳怪聲怪氣的問,語氣中對這些擋路的人充滿了不滿。
"少主你不知道啊!"樂兒睜大了眼睛,看著虛鳳,仿佛看見了UFO。"虛凰少主很受文人墨客、才子英雄的青睞呢。你看那些人全是來送情書的。因為虛凰少主退了好多人的提親,那些後來人就怕像前人一樣惹虛凰少主不高興,所以他們隻敢送情書了。就連收取高額回扣都斷不了他們的熱情呢!唉--天下怎會有如此多的癡情種呢?"虛凰少主曾讓提親的媒婆惹火過,拿著寶劍要砍了媒婆。可是虛凰少主卻因體力不濟,昏倒了。後來被傳成貞烈的虛凰少主為了忠於愛情節操而引項自殺,從此就沒人再敢莽撞地來提親了。末了樂兒歎了好大一口氣,這其中的原由又有誰能明白呢?他們做仆人的隻好多擔待了。
"什麼虛凰少主?你要叫她小姐。我--你要叫少爺。"虛鳳一本正經地糾正。因為糾正多次,丫頭們老叫不出口,後來他也懶得多費唇舌。
"可少主您明明就是……就是……"樂兒急切的辯解。就是很難分清什麼時候該喚什麼稱謂,才一律統統稱為少主的,可這怎麼說的清呢?唉--又是一聲歎息。
"就是什麼?"虛鳳危險地眯起雙眼。
"嗬嗬,沒什麼。到是他們堵在門口,我們要怎麼進去?"樂兒聰明地切換話題。"不如,少主象剛才一樣飛過去吧。"她天真地想。
"咱們家那麼多護院,你想被當小偷抓啊!"虛鳳拉樂兒躲到轉角處,看她小臉苦惱地皺成一團,他敲敲她小腦袋瓜"好了,你不相信你英明睿智的少爺嗎?我保證你進得了那個門。"說完他將兩手搭在嘴邊,使足了力氣喊:"虛凰小姐怎麼在這裏啊,哦,你去上廟了求平安了,你真是虔誠呢!什麼,你還要去城西買胭脂啊……"他就象在和他說的虛鳳小姐寒暄一樣,說得繪聲繪色。果然,聽到他的喊話,門前的那些癡心人全一窩蜂地擁向後,慌忙地尋找佳人倩影。而虛鳳和樂兒當然就正大光明地進門了。嗬嗬……兵法有雲"攻心為上"。
偌大的丞相俯分三廳四院五樓六閣。四院,分別是前院、中院、後院和花苑,其間由一筆直石徑相連,直徑四周是雕梁畫棟的抄手回廊和盆景。前院主要是大廳,做會客之用。中院又分左中右三翼。左右翼分別是會曙樓、琉迎樓分別是護院和家仆住的地方。中翼是花廳,做宴客聚餐之用。後院最大,又分前中後三部分。前麵是小廳,平時用餐的地方,中間有淳儀閣、湫濫閣、宣闐閣、嶁劍擱、風月閣和百鹿閣,分別是客房和幾個上等丫鬟的住所,後麵有虛鳳的觀風樓,虛凰的聽雨樓,丞相夫婦的仰鬆樓。花苑裏種植各種花草樹木,鳥囀鶯啼,花香宜人。其間更有亭台水榭,假山嶙峋。整個丞相俯占地並不是很大,布局雖然煩瑣複雜,但可見其規劃之細致,想見其守衛之嚴密。盡頭就是丞相俯的後門了,此時兩個鬼鬼祟祟的人影,匆匆忙忙地閃近來。
"虛凰少主耶!"樂兒興奮地看著涼亭裏,娉婷婀娜的高挑女子。美人誰不愛看?雖然她家主子和虛凰少主有一張幾乎一樣的臉,但氣質就差多了。女子半躺在軟椅上,掩書而憩閉目養神。旁邊有一琴幾,上有一架古琴和幾盤蜜餞。
"小妹,你還睡啊。你的愛慕者的口水快淹了我們家啦。"虛鳳走過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粗魯地搖醒假寐的虛凰。天搖地動後,虛鳳忍不住眩暈蹙起眉頭,聞言又翻了個大白眼,象要暈過去的弱不禁風。
"姐,請你叫我弟弟,或者直接叫我的名字好不好,不要再叫我小妹。你知不知道,很惡心耶!"他做了個嘔吐狀。
"爹娘雖然都說我是女孩家,但外麵的人都稱我是公子、少爺耶。我這一身打扮不和那些公子少爺一樣嗎?所以我應該是哥哥,不是姐姐,你也別再叫我姐。而你注定是小妹。琴棋書畫和女紅你哪樣不會,甚至連女則你都背得滾瓜爛熟了,我為什麼不該叫你--妹妹?"
"天啊!"如果可以,他真想暈了算了"老姐,你該不會以為穿女裝就是女人,穿男裝就是男人了吧?男人和女人是有本質上的區別的。"虛凰認真地講解,希望他那天真的老姐能開竅。
而虛鳳聽得認真,還不住地點頭"我知道啊。男人和女人是不同啊。從外觀上講除了衣服不同外,還有--這裏!"說著說著她伸出一個手指頭,指著虛凰平坦的胸部。虛凰的臉頓時紅得象熟透了的西紅柿,隻覺得腦袋更暈了。
"不止這些。"強壓下暈倒的衝動,他正色以對。
"不止?"虛鳳好奇地眨眨眼"還有什麼不同?"
"還有內在?"虛凰說得尷尬,他好歹也受過大家閨秀的教育。
"內在?內在哪裏不同呢?"
"呃……這個……"他欲言又止,最後他放棄了。他伸手抓住她的手,一臉非常惋惜地說:"你--沒藥救了!"
"去!"她甩開他,不疑有他。"我好得很,說得我好象活不了幾天似的!"擺擺手,瞥瞥嘴她說得雲淡風輕。
咚--虛凰真的暈了。
譚天帝國皇城乃百門之都,其繁華自不在話下。單看街上熙熙攘攘來來往往的人群和衣著品味,商旅繁忙小販林立的景象就知道它經濟的發達。有城中之城稱號的皇宮更是金碧輝煌,極盡奢華之能事。朝前議政廳莊嚴肅穆是皇帝接受文武百官朝見的地方,在這裏中央集權的統製者大開視聽之門,集言納聽作為治理國家的基本。而現在,卻為了一件私事眾人爭論不休,隻聽見滿朝堂的"嗡嗡"聲,不知道的還以為番邦進貢的是大批蜜蜂。
年邁的太師甑力是當今皇太後的哥哥,也就是當今皇上的舅舅,仗著這個關係和他在他的朋黨太師黨中的影響力,在朝中位居一品。他好美色,家裏是妻妾成群,外麵包養的美眷也不少比皇帝的後宮更壯麗。但也不知是不是壞事做太多,他的子女很少有能活到成年的。最近他暮年才得的幺子被人教訓地躺在床上,聽說教訓他的人就是丞相之子,這可讓他麵上無光又痛在心頭。
這個平時做缺德事都能四平八穩的太師,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今天不惜在朝堂上對上了丞相黨的首腦賈之成。雖然兩黨明爭暗鬥,由來已久,但象這樣對簿朝堂還是第一次。兩邊的人馬當然卯足了勁,跟對方爭個至死方休。
"臣稟皇上,丞相賈之成縱子行凶,光天化日之下打人至傷,試問天子腳下的淨土怎容他汙染,我朝天威何在,國威何在。"
坐在龍椅上的龍飛顯然沒有甑能那麼激動。下麵的聲音簡直吵死了。天威?國威?有這麼嚴重嗎?這等小事也要他處理,他不是要累死了嗎?要不是看在他是國舅的麵子上,他早治他一個擾亂朝堂的罪名。哼,那幫老臣倚老賣老,他早看不順眼了。
"丞相,可有此事。"龍飛意興闌珊地問。
"微臣不知。"一句話簡單明了,賈之成說得鏗鏘有力,但心中卻在打鼓。事關他的兩個孩子的事,他可不敢掉以輕心,他們一家可是牽一發而動全身,怎能不著急。但偏偏他的確一無所知,可空穴怎會來風?
"太師你也聽見了,想是誤會。"龍飛隻想早早結束這無聊的早朝。
"皇上聖明,臣有人證,豈容他狡辯。"甑力怒漸形於色"我兒甑能就是被丞相之子打傷,還有一幹侍衛。"甑能是他老來得的貴子,可寶貝得緊。
"哦?"這下龍飛有興趣了。早聽說太師之子在皇城橫行霸道,但礙於他爹的權勢,人們是敢怒而不敢言。小時侯甑能就經常欺負比他小的人,龍飛可沒有尊老愛幼的好習慣,暗地裏還揍過他好幾回。想他九五之尊礙於皇太後的關係,也不敢明著教訓他這個親愛的表弟。沒想到有人敢正大光明地揍,真是勇氣可佳。他挑挑眉,"丞相可有話說?"
"稟皇上,年輕人血氣方剛,打架鬥慪的事再所難免,我們做父母的理應管教。可這件事臣實在是不知。"
"好。念在丞相不知者不罪上麵,朕不與追究。"
"皇上"甑力正想開口之際,龍飛立即打斷他。
"至於令公子,念在年少無知,就罰閉門思過吧。"說完又轉向太師關心地問"太師,令公子可有大礙,"死了最好,省得危害世間。"太後常記掛她的侄子,想來會命人好好伺候。看在朕的麵子上,此事就這麼辦了。退朝!"一溜煙地龍飛消失在龍椅前,逃開魔音穿腦的機會。
丞相平時做事說好聽點是穩重,難聽點就是瞻前顧後,拖泥帶水,這點龍飛很是不以為然。沒想到他到能教出一個這麼有擔當有膽量的兒子。他很是欣賞,就不知他其他方麵如何。龍飛坐在禦書房裏,任命地批著堆得象山高的奏折,思緒百轉,或許賈虛鳳是能幫他分憂解勞的人選。唉,最近的事還真多,太後的壽辰又要到了,該準備的還得準備,不能失了皇家的尊嚴。他真該找一個分憂解勞的人了,或許趁這個機會,他可以見見這個人。
"開玩笑,怎麼可能。嗬、嗬、嗬、嗬……"賈虛鳳在父親嚴厲的瞪視下,心虛得幹笑著。本以為那天他裝扮成普通的市井小民,偷偷溜出去的事會神不知鬼不覺呢。哪知衝動下打了不該打的人。爹平時都不讓她出去,她怎麼會知道甑能是甑太師的兒子,他們的年齡到象祖孫倆。不過,他決不會承認打人的就是她啦。"爹你可千萬別相信外麵市井之間的訛傳。那天你不是讓我待在家裏嗎,你和娘回來時也看見了,我正照顧暈倒的虛凰呢!"就說嘛,見過她廬山真麵目的人就隻有那麼幾個,一定是訛傳,但該死的是傳對了。為了更取信於人,他不忘拉個墊背的"爹可以問樂兒啊,她可是跟我寸步不離的。"
"樂兒,你說。"賈之成嚴厲的目光又轉向她身旁的樂兒。
"老爺……我……我……"一旁的虛鳳向她眨得眼睛都快成散光了,她還是"我"不出個所以然。想她一世英明,居然會帶個笨丫頭。樂兒冷汗直冒,她生平還從未說過慌,她主子卻要她第一次說謊就騙老爺,這怎麼行?但不說恐怕主子那關不好過,可是她真的說不出來呀,她左右為難,不知如何是好。她真想哭。
"好了!自己的子女,自己知道。何必難為別人。"優雅清麗的王求月從內室翩然而出,坐在丈夫旁送他一個白眼。"甑太師平時就惹人厭,他兒子更是橫行霸道,誰打得都是好事一樁。"愛妻都這麼說了,賈之成還能怎麼樣呢?這下,就算不是虛鳳惹的事他都得扛起來了。危機解除了,兩個急出幾大缸冷汗的人都感激地望著王求月,舒了好大一口氣。
"樂兒,小姐,今後還要你多多照顧了。"王求月凝視著樂兒,也不知道當初她給虛鳳找的這個丫鬟能不能擔此重任。
"是,夫人。樂兒明白。定不辜負老爺夫人厚愛。"樂兒卑微地行禮,心中暗下著決心。她的命是夫人救的,今生今世定全力以赴,致死方休。
賈虛鳳教訓甑能後,甑能為了出氣故意裝做被打成重傷,躺在床上呻吟。以便使愛子如命的父親替他出這口氣,最好是能讓皇上抄了丞相俯。太師拗不過他,隻好連夜進宮去麵見太後,希望妹妹能幫他們挽回麵子。而且丞相黨阻礙他們的計劃多時,若能借此除了賈之成,他們豈不是事半功倍,一箭雙雕。甑力陰險地笑著,老卻不昏花的眼底閃過狐狸般的狡黠。
惠馨宮是太後的寢宮,貴氣異常。鑲金嵌珠的一磚一瓦,不需火燭就能把每個角落照得透亮;精雕細刻的一梁一木,在在說明主人的富有和高品質享受。大廳中主位上坐著一位雍容華貴的婦人,看不出她的年齡。她麵如桃花,細眉斜飛。邪氣的單鳳眼注視著手中的金玉茶碗,右手尾指高傲地翹起,蘭手有一下沒一下地用金玉碗蓋撥弄著杯中的極品龍井。此時偌大廳內就隻有她和甑力。
"……太後,你不能不替微臣出口氣啊。"甑太師用了半個時辰將事情始末加油添醋地說了一遍,還委屈地老淚縱橫。
"行了,大哥我還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們十幾年的兄妹可不是當假的。"鳳眼微挑,說不盡許多風情,檀口輕啟,流瀉天籟之音。"你是想借機除去賈之成,好鞏固你的地位吧。"見甑力想反駁,甑赫抬手阻止。她起身緩緩地步向他,在他耳邊低語"我並沒說什麼,你怎麼做我都不幹涉。甚至我還能幫你得到天上的太陽,就看你敢不敢摘。"聞言,甑力詫異非常。這是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了。取皇帝而代之!他是非常想摘,但話是由她說出口的就不免讓人疑竇中生。
盡管甑力活了這許多年,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他始終看不透自己的二妹。從小二妹就沉靜乖巧,當年和大妹一起入選進宮,變得更加深沉難懂。大妹死後二妹就好象積極於權利的爭鬥,變得有點令人生畏了。現在她已貴為皇太後,作為一個女人已經到達了權利與物質的頂峰,她為什麼還要推翻給予她這些的人呢?就算皇位換自己做了,她又有什麼好處。雖然是嫡親,她也隻能撈個公主來做,有做皇太後好麼?他雖然思緒百轉,但多年在官場中的經驗讓他作到了麵不改色。
"太後何出此言?"他小心試探。
她轉過身,眼中閃著危險和不耐。"你隻要回答我要還是不要?"
"要。"他豁出去了,這也是他多年來的夢想,怎能放掉這樣難得的機會。
"很好。你可以下去了。"得到滿意的答案,她冷冷地勾起嘴角。看著甑力已老弱的背影,已是風燭殘年,還癡癡的做著皇帝夢,不禁覺得可悲。但她別無選擇。她手上的血已經洗不幹淨了,為了自己,為了預防東窗事發後的死劫,她不在乎多加一滴皇族的血液。"可別怪我,要怪就怪你太癡情。"她望著窗外的明月幽幽地低喃,可星月也朦朧啊。
禦書房內龍飛正聆聽著軍機大臣的彙報。近來南邊接壤的修摩國進行大規模軍事整頓,而且招兵買馬積極擴充版圖,令作為鄰國的譚天國不得不防。從大臣口中得知,最近南方邊境時常有小暴動,雖都被鎮壓下來,難免會有什麼奸細之內的人趁亂混入譚天國,看來他得加強邊境的軍力和地方的吏治管理。亡國往往就是疏忽在小問題上。千裏之堤潰於一穴,他可得未雨綢繆,皇帝不好當啊。正當他想應對之策時,總管太監來報,太後有請。這可讓龍飛有點納悶了。當今太後並非龍飛生母,乃是他生母的妹妹。若衣倫常,他還得叫她一聲小姨。但他生母早逝,父皇又未立新後就不負責的隱遁山林,而當時群臣擁立還是妃子的她為後撫養儲君,所以她成了現在的皇太後。而真正照顧他長大的是他的奶娘宮娥,也是他生母的宮女。他和甑赫的關係並不能說好,也不能說不好。她深居內宮多年,不問朝事,應該還算規矩。但他總覺得她是故意的疏離他,小時候是這樣,大了還是這樣。她看向他的眼神中含著一種象是害怕又象歉疚的虛偽。龍飛自認為自己的長相不至於讓人一看見就毛骨悚然,但那種眼神不知該如何形容,就象"恨意"。龍飛也很討厭這樣的感覺,所以他除了給她皇太後應有的尊貴之外,他們基本上是不見的。但今天什麼事讓她急於見到他呢?
步入惠馨宮,入目所及的是紙碎金迷的奢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還是沒改變當初的品味。也許這才能顯露她的權勢與尊貴,這樣才能讓她安心自信。
"孩兒給母後請安。"規矩不能廢,龍飛規矩地行禮。
"嗬嗬,皇兒,多日不見了。近日母後身感疲憊,思兒更甚了。"又來了,又是那種虛偽的目光,龍飛極不舒服,但麵孔仍是一片儒雅的微笑,讓人如沐春風。
"母後應該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譚天國和子民們仍需要您。"若是以前,這種假得不能再假的話,早讓他雞皮疙瘩掉滿地了。如今他已經煉就金剛不壞之身,臉皮可媲美城牆。
"唉!母後何嚐不想呢?"她輕倚軟榻,柔弱地開口。"可後宮的事不少,而又沒人為我分憂解勞,供我解悶啊。"聞言龍飛眉頭跳動了下。這不就是怪他沒立個新後來幫忙治理後宮嗎?他的妃子不多,就那麼四五個,自從他還是太子時死了太子妃後,就沒有過正妻,所以當上皇帝後也沒有皇後。不是他對死去的太子妃念念不忘,實在是因為女人太麻煩啊。在他還小時就聽過父皇後宮爭寵,女人們的野蠻鬥爭,真是比男人們的刀光劍影有過之而無不及,他可不想天天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
"這個……母後……後宮真有那麼多事嗎?"若她硬要拿這個來逼他立後,他不在乎廢了後宮,這樣總清閑了吧。但她也是聰明人,而且她的目的可不在此。
"唉!母後也不想逼你。隻是母後壽辰之日,想找些官員的女眷聊聊罷了。皇兒可允許?"她說得悲切。皇宮守衛森嚴,入宮不是一見簡單的事,為了保證後宮的安全,一般閑雜人是不能入內的。但是皇太後開口,就……
"好吧,那天我命皇城中七品以上官員的女兒進宮陪您,可好?"隻是一天而已,加強一下防備就好。龍飛欣然應允。聞言,她薄唇拉開一個幅度,甜甜得笑了。但在龍飛眼裏,她的笑很冷,讓人不寒而栗。
消息一經放出,那些官員的女兒無不仔細保養,因為如果運氣好被皇上或太後看上就能進宮享受榮華富貴了。對於所有未出閣的女孩們而言,這是天上掉下來的好機會。可是也有例外的,正所謂幾家歡喜,幾家愁。
"嘩--"賈虛鳳暈倒在琉璃屏風上,摔碎了上好的琉璃。
"啊,小姐昏倒了。"眾奴仆一擁而上,七手八腳地扶他回房。仰鬆樓內一片愁雲慘淡。王求月當機立斷,指著女兒大義凜然地說:"你去!"
"什麼?我去!"哇啦,哇啦!被點名的虛鳳指著自己的鼻子,張大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她可不想象虛凰一樣穿女裝,穿上那些拽到地上的裙子,她也別想走路了,不會三步一摔才怪。
"對,你去。"求月慎重地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也看到了,虛凰他身體是經不起折騰的。這個不說,如果讓太後發現他是男兒身,不僅他要被處斬,我們一家都不能幸免啊。你忍心看我們被砍頭嗎?"說著說著求月泫然欲泣。虛鳳心中的罪惡感象泡泡一樣不短冒出來。是啊,虛凰實在不宜到那種據說比龍潭虎穴可怕一百倍的地方。從小出生官家的她,對於內宮中爾虞我詐的事她可聽得不少。什麼一會兒,這個毒死了那個;一會兒那個又挑撥這個,被處死……真是說不清,事關生死,她沒有理由不去。見女兒已經被說動,求月打鐵趁熱"所以,這幾天你要好好學學女孩家的禮儀。還有要選一個上得了台麵的生日禮物送給太後,知道嗎?"
"哦。"還能說什麼,虛鳳也隻有點頭的分了。可是這學禮儀,可真不是人幹的。
換上女裝,除了氣質不說,虛鳳和虛凰還真是一個樣。要他們倆站在一起,仆人們都分不清誰是誰了。一樣的甜美,一樣的可人。
"小妹……"虛鳳苦惱地喚著虛凰。
"弟弟。叫我弟弟。"虛凰幽雅地坐在涼亭中撫琴自娛。
"好好好,隻要你讓我把腳上的繩子解下來,讓我叫你大王都行。"虛鳳無奈地看著腳上的粗麻繩,一蹦一跳地跳過來。什麼嘛,說女孩子走路步子不能太大,為了約束她,虛凰特地找了根粗麻繩,綁在她腳上,說什麼細了怕她一邁步就繃斷了。
"不行!我們的性命都托付在你一人身上了。你若還執意害我們,我也無可奈何。"好象她不練好,就成了遺臭萬年的罪人。真是悲哀啊。不過上有政策,是下有對策。誰說她就一定要遭這個罪。全城七品以上的官員何其多,那他們的女兒也不少,到時候太後看得過來嗎?就算看得過來,她就得乖乖的給她看嗎?真是。
"哎呀!蟑螂!飛蟑螂過來了,虛凰,小心!"虛鳳壞心地瞄著他。
"啊!--"一聲尖叫,他趴在琴上就昏過去了。嗬嗬,他最怕的就是那種醜醜的到處爬爬的蟑螂,尤其是當它們飛起來的時候更可怕。遇到這種恐怖的事情,他除了昏倒之外還能幹什麼?虛鳳幸災樂禍地解了腳上的麻繩,縱身躍牆而去。師傅都已經下課了,她不走還等著挨罵嗎?這下可溜出來了,玩--玩--玩!難得的機會,不玩白不玩。她提著裙子就準備去逛大街小巷。
"少主,你等等我啊!"才剛走出門,令她避之不及的人又來了,她無奈地轉過頭。
"樂兒,算我求求你,給我一天,不一個時辰的自由好不好。"虛鳳雙手合十地拜著這個忠於職守的丫頭。
"嗚……"人都說女人是水做的,這話一點都沒錯。樂兒未開口就先淚流成河了。"少主,不要丟掉樂兒啊。樂兒不會煩少主的……"她哽咽著說得十分委屈。想一想,有樂兒在身邊也不是不自由啦,她--賈虛鳳要自由誰敢不給,但她就是想一個人嘛。
"好好好,你別哭。讓你跟還不行嗎?我又沒說要丟下你。"她撅著嘴小聲嘟嚷著,為了避免全城鬧水災,她隻有讓樂兒跟了。樂兒聞言,淚水一抹,笑得比花還燦爛。他們慢慢地逛著街,娘不是說要買上得了台麵的禮物嗎,她正好去選一選。
"上得了台麵,樂兒你說什麼才能叫上得了台麵呢?"她走到一家玉器店門口,仔細得想著。太後在宮中什麼都不缺啊,還有什麼是她稀罕的啊!
"當然是很貴重的東西啊?"樂兒理所應當地道。
"重啊?哦,我知道了。"她想到該送什麼了。
"呀!少主,你看那個姑娘好漂亮!"樂兒興奮地看著另一個在玉器店買東西的女子。那女子真的很美,尖尖的瓜子臉,紅仆仆的小嘴,尤其是那一雙幽深的狹長的單鳳眼,點著淡淡的蘭色眼影,顯得清雅脫俗。彎彎的黛眉鎖著化不開的神秘。除了她一身散發的冷絕氣息之外,她是沒有什麼好挑剔的啦。隻是,樂兒這丫頭好象把看美人當成畢生誌願,每次看見美人就興奮的不得了,真讓人懷疑她的性向。她這個做主子的是不是要糾正一下。
"嗬嗬,我隻是愛看美的東西而已。"樂兒看少主這樣狐疑地盯著她,感到頭皮發麻,心虛的幹笑著。
"真的很美!"虛鳳愣愣的又把眼光調回到那個美人身上,看得出神。"要是能娶回家,天天看也是美事一樁呢!"
聞言樂兒大驚"少主……你別忘了你是……總之你怎麼能娶她呢……"
"廢話,當然不是我娶。"賞樂兒一個暴栗外加一個白眼。
太後的壽辰很快就到了,眾粉黛無不花枝招展,秀出自己最柔媚的一麵,連賈虛鳳也不例外,她可是擔負著一家人的性命來的,就算是要讓自己惡心得狂吐三天三夜,她也要擺出這幾天臨時抱佛腳的成果來。反正此時她已經雞皮疙瘩掉滿地了。此時的禮部卻收到一樣重禮,一個個官員瞠目結舌。大磐石雕成的石獅子,夠重吧?不用說也知道這是誰的傑作。禦花園中,眾女子腰枝款擺地跟在太後的後麵賞花。而賈虛鳳跟在眾人的後麵,隻求一有機會就開溜。當初她料想得沒錯,今天的人確實多,少說也有百把人吧,天知道那些官員怎麼會有這麼多女兒,就算是豬也生不出這麼多吧。豔麗的春花迎風搖擺,香氣沁人心脾,如萬種風情的輕舞,令人迷醉。借景抒情,立刻地就有人在彈唱著小調取悅太後。婉轉的歌聲輕唱著:春日宴,美酒一杯歌一遍,再拜承三願,一願太後千歲,二願皇上康健……明顯的改動了原曲詞,也走了味兒。虛鳳撇撇嘴,對這種獻媚之事不屑一顧。說她清高也好,什麼也罷,她就是不能把肉麻當有趣。
"啊!"她無聊地打了個嗬欠。四處瞄瞄,她看見一個女子和太後相談甚歡。咦,那女子好生眼熟。啊,不就是那天玉器店裏的那個美人嗎?聽同行的女子們說,她是甑太師民間的私生女,叫甑影,不久前尋得才認祖歸宗。說真的,她和太後還真象,都是尖尖的瓜子臉,都是單鳳眼美人,連神韻都有幾分相似。那天看她還那麼冷,今天到收斂了許多。她該不是太後的私生女吧!聽說皇族裏有很多亂來的事。她低地地竊笑,為自己豐富的離譜的聯想力,也為自己的無聊。唉!已經過了一個時辰了,就這樣一群人坐坐走走,還真是無趣,簡直跟被禁足差不多。看來這皇帝也不是個什麼孝子,這麼久了也沒看他來給母親拜壽。本來還想看看皇帝長啥德行的,現在她可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前頭太後心裏也等不及了。皇帝可是正角,他不來,她的戲不白演了。不一會兒,一個太監匆匆趕來,在太後耳邊低語幾句就走了。而太後有用眼光瞄了一眼人群中,就繼續賞花聊天了。此時的虛鳳已無聊到了極點。她不是不甘寂寞,而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中,真的感到不爽。趁著大家聊天聊得忘我之際,她偷偷地溜走了。
這皇宮可不是普通的大啊!賈虛鳳飛躍過幾堵牆,躲過幾班侍衛的耳目,還是沒摸到北。索性一邊悠遊皇宮一邊找出路吧,她……呃……大概是迷路了。
"赫!你們是什麼人竟敢行刺皇上。"四個侍衛提著亮煌煌的刀把龍飛圍在裏麵,一致對著外麵圍困住他們的黑衣人。龍飛是打算去給太後拜壽的,心想今天內宮加強了守衛,自己隻帶了四個貼身侍衛前來。誰知,在這不前不後的地方遭到伏擊,真是氣死人了。龍飛的武功是足以自保的,但是在他們吸入了殺手撒的毒粉後就另當別論了。守衛森嚴的皇宮禁地,這些人從哪裏冒出來的,真是該死!
黑衣人好象受過良好的訓練,他們沒開口,步步逼近,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於焉展開。當賈虛鳳不知幾次繞過同一地點時,終於打算往另一個方向走。一轉頭就看見十幾個黑衣人圍著五個人打殺,空氣中還彌散著劣質毒粉的藥味,還有一種象是花香的味道。
"哇!造反啊,皇宮裏你們也敢殺人?"她的語氣中難掩調侃。"你們以多欺少啊!"真是有夠壞。書上說得沒錯,黑衣人大都是反派的壞蛋。二話沒說她也加入侍衛一邊,她身手利落地撩倒了幾個黑衣人,但不小心又被裙裾絆了一跤,背上挨了一刀。他們體內的毒已發作,龍飛不小心右手臂也被砍了一刀,手中的刀也被打落。見主子有危險,而他們中隻有剛加入的女子沒中毒。雖然他們也不知道她是敵是友,還是有更大的陰謀,但當務之急是保命。於是侍衛不顧自己安危,掩護賈虛鳳和龍飛殺出重圍。而賈虛鳳也默契地拉著龍飛施展輕功飛向空中,幾躍幾縱,就消失了蹤跡。
胡亂中終於給她飛出了皇宮。但瞧,她拉出來一個什麼人?不知道他究竟是逃犯,還是什麼的,處於安全起見,她把龍飛帶到了一間偏僻的客棧中。客棧雖然偏僻但這裏的服務和環境卻是一流的,在整個皇城中也是響鐺鐺的。要了間廂房後,她將他安置在床上後,她看見龍飛右臂的傷口發黑,臉色發青,驚訝地道:"你中毒了!"
虛弱的龍飛翻了個白眼。因為不能確定這個女子是不是殺手派來的,所以一路上他沒開口,不住地打量這個奇怪的女子。她將群擺係在腰間,一路狂奔,也不看他是傷者經不起她那樣地拉扯,沒有一點女孩的樣子。說她是殺手派來活活折磨死他的人,他比較相信。但她一副傻樣,現在又問這種白癡問題,他可以百分之百確定,她沒有當殺手的天分。
虛鳳立刻從腰間摸出一顆藥丸子塞到他的嘴裏,猛得往他胸前一拍,頓時氣血翻湧。他痛得齜牙咧嘴,正想發火時,卻被虛鳳打斷了。"啊,我忘了,你是傷員,不能太大力的。嗬嗬……"她討好地幹笑,"放心吧,我娘的獨門解毒秘方,普通的毒都能解,你死不了了。"她說得豪氣幹雲,龍飛卻懷疑。那一拍差點拍掉他半條命。"雖然你死不了,但你的傷口不能不處理。"唰--她撕下群擺,也不怕中毒,用嘴吸出他的毒血,迅速包紮好。龍飛看了看她,真不明白這個女人是太有把握,還是少更筋,但他確實有點感激還有點心動。看著她那圓圓的臉,大大的眼。水瀲的紅唇象精致的上好糕點,就讓他喉間一陣幹澀。
"要不是因為我今天穿的是這牽牽絆絆的裙子,我早把那班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了!"她不理會床上的人始終悶悶的不語,她逕自自言自語解悶。"好了,我走了。房錢呢你就自己付,看你穿得這麼好,應該有錢花。沒道理讓我救了你,還要我破費吧。你休息夠了,該去哪裏就去那裏,我們就後會無期了。"虛鳳抱拳為禮,瀟灑地邁步出門。
"等等!"龍飛低沉地開口。離去的虛鳳還真的轉了回來,一臉賊笑。
"我還以為你夠酷呢,打死都不說話,還是忍不住了吧。嗬嗬!"她揶揄他,仿佛在說"我的魅力是無窮的"。
"你是誰?怎麼會出現在皇宮裏?"龍飛用左手拉著她的手臂,以眼神威脅著她不準說謊。
"喂,放手!"天啊,他真的中毒了嗎?怎麼手勁還那麼大,手臂一定青了。"你不知道今天是太後生辰嗎?她要官員的女兒陪她,我就是去陪她的嘍。"用力甩開手臂,她使勁地揉著。
"你是官員的女兒?"龍飛詫異道。哪個大家閨秀會把裙擺係在腰際,哪個大家閨秀會象她一樣飛天遁地?完全就是一個草莽出來的野生動物。
"怎麼,不象嗎?"就說不要叫她來了,看來她真的很失敗。她惋惜地搖著頭。
"你是哪個官員的女兒,我會嘉獎你爹的。"龍飛疲憊地靠著床柱,可心裏去轉著心思,他不能輕易就信了她的話。他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能讓敵人趁虛而入。他以為他是誰,哄哄她就能探得她的底細嗎?別說門了,連窗也沒有。她賈虛鳳或許有時迷迷糊糊,可也從不欠缺思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句話她兩歲時就會了。天知道這個人是什麼人?他們自家是秘密滿天飛了,都擔心能否守得住了,怎麼能讓一個外人有機會窺得。害了自己事小,害了全家,她可擔當不起這個罪名。家是她唯一一個必難所,給予她寧靜,給予她溫馨。雖然他們家裏的人都有個性得離譜了,象樂兒就忠於職守地把她給煩怕了,但她還是把家擺在第一位。對了,樂兒……哎呀,怎麼把她給忘了。
"糟糕,樂兒還在宮門外等我呢?不跟你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說著她急急忙忙地從窗口飛了出去。龍飛來不及叫住她,卻瞄見她背上的殷紅。
她受傷了……自然的龍飛心中泛起一波暖流。從來沒有人這麼關心過他,為了照顧他而忘了自己,從來沒有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名女子把他隱秘的太好,當天出來收尋的皇宮侍衛和殺手都沒找到龍飛。隔天他便出現在皇宮議事廳裏,龍顏震怒。"很好,很好,現在外敵虎視眈眈,內亂也跟著起哄,現在還讓人欺負到自己家裏來了,你們還真是盡責啊!"啪得,他丟下一本奏折。真是所有的事都兜到一起了,真是太好了,閑他太清閑了嗎?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太後大壽,有人送石獅子,公然藐視皇家嗎?一經詢問,才得知石獅子的拜貼竟是出自丞相俯的?這段時間這賈之成是怎麼回事,接二連三地給他找麻煩。哼,他也得給他找點事做,不然怎麼對得起他的苦心。於是,皇帝下令,命丞相賈之成徹查行刺一事,並且要他向太後解釋石獅子的事。那個驕傲的老太太,怎麼能允許被人如此輕侮,這回看他賈之成怎麼替自己詭辯。而想到那名自稱是官家千金的神秘女子,龍飛柔和了神情,他終有一天會找到她。
因為受傷,虛鳳無辜地爬在床上。那些黑衣人也真狠,砍那麼深不說,還在刀上喂毒。
還好她及時服下了母親的噬毒丸,小命算是保住了,但這麼深的刀傷不知還要趴幾天才能好。果然,閑事是管不得的。她正無聊地吃著床頭樂兒為她準備的點心,還是樂兒貼心啊,知道她愛吃桂花糕。恩,甜孜孜的,真令人心情愉悅啊,是打發無聊的聖品。但她的好心情在下一刻就被突來的一聲巨響嚇得煙消雲散。這是不是叫好夢都容易醒?
"啪--"巨響過後,隻見她的鏤花房門被來人一腳踹開,兩塊爛木板乖乖地倒到地上。她最喜歡的門耶!可一見來人是誰後,再多的委屈埋怨都隻能吞到肚子裏了。王求月秀氣地一抬腳,精致的木門應聲而碎,踩著門板,她不改幽雅地翩然步入女兒的香閨,後麵跟著樂兒。
"女兒啊,娘今天才知道我養了個多麼好的女兒呀!"說著她那白皙的小手就往虛鳳的身上招呼而來。虛鳳因傷動彈不得,當然也躲不開。背上的傷口硬生生地被她拍個正著。
"好痛!"虛鳳痛呼出聲。傷口裂開了啦!此時她的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她一定不是她親生的。媽媽呀!那痛到骨子裏的滋味,簡直可以要了她的命。
"你也知道痛啊。你好樣的,跟人打架還帶傷回來,你說你是不是忘了我叮囑你的話了?我到要看看,你的兩隻耳朵是不是通的。怎麼左耳朵進右耳朵就出了呢?"她冷笑著扭著她的耳朵。年輕人心浮氣躁可以理解,想她當年還不是因為這樣而闖了大禍,連累了唐門。要不是遇到之成,也許她早是白骨一堆了。唉!往事就讓它去吧,但她不想讓女兒重蹈覆轍,隻想安靜地過日子。她這個女兒也隻有臥床時能服服帖帖地被她教訓。今天,趁此機會她可要好好照顧她一番,不然以後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娘……娘,饒了我吧,我隻是看不慣他們人多欺負人少嘛……你的教誨我怎麼敢忘呢!"虛鳳痛的眼淚都飆出來了。"娘說學武是助我強身鍵體,讓別人識不得我的女兒身。不能爭強好勝,不能打架鬥毆,更不能讓別人知道我會唐門武功路數……"還有什麼她真記不得了。
"能記得這麼多,真難為你了。"求月收回虐待虛鳳的小手,整整衣服的皺折坐到了床頭的椅子上。"還有,你為什麼送太後一隻獅子?你是獻命太長,要她老人家治你個滿門抄斬的死罪嗎?"
"不、不、不,冤枉啊!那是最貴重的禮物啊。它重達千斤。那個師傅說,隻要十兩銀子就夠了。我想不夠貴呀,就給了他五百兩。所以這獅子是又貴又重。難道太後還嫌不夠重嗎?"對於她來說是夠貴也夠重了。她爹雖是丞相,但卻是個不愛財的官。他常說做好官就得比貪官更會"貪",以免浪費他們貪去的銀子。但是他收的這樣紅包那樣禮,都拿去賑災啊,扶貧什麼的,卻從來沒想到要扶一扶窮得叮當響的她。至於她的私房錢從哪裏來的嘛,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