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你母親的牙齒跟被害人的牙齒放在一起,是把它當做戰利品看待嗎?”
嚴文清陰陰地一笑。“我知道你這樣問的目的是想迫使我承認那女人是我殺的,說實在的,我巴不得她是我殺的。我此生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讓那個賤人成為我第一個殺掉的對象。”
對於他的說法,洪建陽語重心長道:“你的童年的確不是充滿了陽光,但是並非隻有你一個人有過那樣的經曆。也有不少兒童曾經受到過不公平的對待,他們成長的環境也非常困難,可他們並沒有因此變成了連環殺手。因為他們有學校,還有重要的友誼,這些讓他們認識了什麼是對錯。而你,則隻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需求和願望上,隻在乎自己的感受,卻沒有學會尊重和理解他人。馬蘭是你的摯友,她非常重視你們之間的情誼,而且至今仍然無法忘情於你,但是你過於自我中心,甚至可以說是自戀,沒有象她重視你那樣去珍視她,否則你也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了。順便告訴你一件事,當年她並沒有拋棄你。她曾經不顧你母親的冷眼硬著頭皮到你們家去找你,但是被你母親擋在了門外,並且對她說了一堆你要到外地去學習陶藝之類的謊話,她不得已才跟別的同學一塊兒組隊上山下鄉的。”
洪建陽的話語流露出了某種程度的同情。
這時,嚴文清舉起他的手,用手背抹去了嘴角閃過的一絲獰笑。
在第四天上午的審訊中,嚴文清又回到了一開始的那種對抗狀態,什麼也不肯說。
在長時間的沉默之後,他突然提出要見一見馬蘭和趙小玉,遭到拒絕後,他幹脆閉目養神起來。
為了讓他開口說話,王熙榮報請了清川市公安局領導,建議讓嚴文清跟馬蘭和趙小玉兩人見上一麵,也許能說服他。之前她們倆曾提出過看望嚴文清的要求。
局領導同意了這個要求。
趙小玉望著眼前之人,仿佛回到了過去。這幅身板,這張臉,這把聲音,活脫脫就是當年的嚴路生,除了那雙冰冷的眼睛。她曾經無數次想象,自己如果有孩子的話將會是什麼樣,看著眼前的人,她終於明白了,這就是自己期望的兒子的樣子了!
她兩眼不住地在他臉上、身上逡巡。“聽說你想見我,我真是太高興了!我們有有好長時間沒有見麵了,更不用說是這樣麵對麵交談了……”
嚴文清冷冷地瞪著她。“是嗎,我看不會太長吧?你不是經常站在嚴家對麵的那個閣樓上注視著嚴家嗎?我的一舉一動能逃過你那雙明亮的大眼睛嗎?這然道不是你租下那間閣樓的用意嗎?”
趙小玉滿臉通紅。“阿清,你誤會我了。就算我租下那間閣樓有什麼別的目的的話,那也不是針對你的。我是衝著嚴曉萱去的。”
“是嗎?”
“是的。”
“嚴曉萱發生意外那天的經過,如果不是你告訴警方的,還會有誰?警方口中的所謂鄰居,除了你還能是誰?”
“請你不要這麼說!”
“那你要我怎麼說呢?”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知道因為什麼。希望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恨我?”
……
“小時候你跟我很親,我們曾經象親姑侄一樣,或者說親如姐弟,無話不說,有什麼快樂和委屈你都會告訴我,為什麼後來變得跟仇人似的?我究竟做錯了什麼?”趙小玉悲聲問道。
嚴文清冷哼一聲。“好一個親如姐弟!當我父親去世的時候,當我最需要人嗬護的時候,你卻不聲不響地撇下我走了,把我孤零零地一個人扔給了那兩個巫婆!我要找誰去述說委屈?你想過沒有,那是我還不到八歲,是個堆世界心懷恐懼的孩子,我的內心有多麼的傍徨嗎?你竟然還問我為什麼!”
“……我確實不該離你而去,但是,當時我認為你還有爺爺和奶奶,他們是那麼愛你,我想,他們會保護你的……
嚴文清冷笑道:“保護?他們明明知道自己的女兒是殺人凶手,卻裝聾作啞,姑息養奸,讓那兩個巫婆為所欲為。為了封住你的嘴,他們給了你一個丈夫,一筆嫁妝,你也心安理得地嫁人去了,如今卻來談什麼親如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