闇雲星島,望海崖。
崖上有一古柏,鬱鬱蔥蔥,遮天蔽日,隨著海風輕輕搖擺,如同聽著濤聲翩翩起舞。
樹下有二人在對弈。
執黑棋者相貌尚可,氣質非凡,盤腿坐在那裏不動如山,給人一種極為穩重的感覺。漆黑如墨的長發簡單用布條束住,隨意披在肩膀一側,又有一種狂放不羈的美感。
整個人就是矛盾的集合。
執白棋者賣相要好得多,在美男如雲的修者中也屬於上上之資,氣質偏向陰柔,舉手投足間女人味十足,可惜投錯了胎。
陰柔男看著古拙的棋盤,舉棋不定,良久,才頹然放棄:“我又輸了。”
穩重男抓起一側小方桌上的茶壺,對著壺嘴灌了一通,狂態盡顯:“心亂了,自然就輸了,玉卿,你道行還不夠啊。”
叫玉卿的陰柔男幽怨道:“華大哥,你是不爭,不然哪會如此淡定。”
穩重男放下茶壺,笑而不語。
如果有任何一個人路過於此都會大吃一驚,因為對弈的不是別人,正是闇雲星島兩大代表性人物。
“龍爪手”,華奕。“西海魔女”,葉玉卿。
華奕望著崖壁下波濤洶湧的浪花,有刹那間的失神:“三千多年了吧……”
葉玉卿也喃喃附和道:“是啊,整整三千一百一十七年。”
華奕轉過頭看著他問:“那麼多年都沒有被人得手,玉卿為何執著於這一次呢?不怕到頭來還是一場夢。”
葉玉卿摩挲著掌中的棋子,幽幽道:“是啊,為什麼呢?想必……這就是問道吧。人生在世,總要有點追求,否則等同行屍走肉。”
華奕拍手讚道:“好一個這就是問道,是我著相了。為兄不才,也趟一次渾水。”
葉玉卿訝然道:“大哥也要參加?這不是你的風格啊!”
華奕笑著搖了搖頭:“以前不爭,是無爭之心。既有爭之心,必爭,這也是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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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炎窟,琉焰青府。
莊寄柔默默的看著心愛弟子收拾行裝。
莊修竹實在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氣氛,停下手中的動作,苦笑著打破沉寂:“師傅,我隻是去參加觀潮社,又不是去上戰場,您用不著……”
“我知道。”莊寄柔輕聲回答,知道是一回事,做就另一回事了。兒行千裏母擔憂,修竹是他唯一的弟子,和兒子沒什麼區別,能不擔心嗎。
莊修竹心裏有些鬱結,既為她的態度感動,又十分懊惱。
感動的是莊寄柔不愧是他的師傅,是天底下對他最好的人,親生母親也莫過如此吧。懊惱的是這不是他想要的感情,他想要的是另一種,而莊寄柔在這方麵卻十分的吝嗇,不給他一絲機會。
“可不可以不去?”她的聲音裏有著最後一絲期待。
莊修竹臉一沉,生硬的說:“不要再提了,我意已決。師傅,我最後說一次,請不要讓我恨你。”說完,把東西一收,甩門而去。
請不要讓我恨你!
仿若晴天一道霹靂。
莊寄柔木然的看著搖晃的房門,心都碎了。她實在想不明白,關心是如何跟恨意扯上關係的。
又是長長的一聲歎息,她緬懷道:“觀潮社……看來要故地重遊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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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白雪,無邊無際的冰原,萬年不化。
這裏就是永冬極冰海。
海被冰雪覆蓋,陸地被冰雪覆蓋,厚千尺,你根本分不清兩者的區別。
在冰原深處有一座巍峨的雪峰,直插雲霄,屹立在風雪中不知何年?那就是上古門派永冬極冰海的所在——天緲峰。
天緲峰頂別有洞天,煙霧嫋嫋,花滿香徑,綠玉蔥蔥,仿若盛夏,違背科學定律。當然這裏要是遵循科學定律就不是修真世界了,而成了探索與發現。
叢林掩映中,一座座繡樓若隱若現,迷亂人的眼睛。
為什麼說是繡樓呢?
因為這裏麵住的,臥的,蹲著的全是女人。
一個女人的國度。
也難怪當年解然懷解千夏的時候服用的女兒果,在這荒郊野嶺天寒地凍的,找個男人真心不容易。
東南有一處大殿,全部用玉石打磨而成,晶瑩剔透,聖潔無雙,正如女兒的品性。
大殿正中坐著一老一少兩個女人。
滿頭銀絲,風韻猶存的是永冬極冰海現任掌門解淩。
對麵坐著的圓臉少女嬌俏可愛,尤其是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格外引人注目。
她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一臉嬌憨的問:“師傅,真的讓我一個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