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無月,起風。
蓮葉輕蕩,一道黑影閃過。
下一個瞬間,又一道黑影緊隨而至,令還未停止震顫的蓮葉再次輕蕩起來。
一前一後兩道黑影掠過蓮池,掠過重重院落,掠過參天古樹,掠過無邊草海,來到一處極為破敗的寺院前停了下來。
說是寺院,用廢墟來形容更為貼切一些,因為這片區域竟然無一處完好的房舍。殘缺的瓦片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青苔,腐朽的梁木蛛網密結,看樣子應該荒廢了有些年月,鮮有人類活動過的痕跡。
後麵那道人影落地之後圍著廢墟轉了小半圈,又原路返了回來,壓抑著聲音對前麵的人道:“你確定是在這裏?”
前麵那道人影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一顆形似夜明珠的物件,舉到了身前,柔和的珠光照亮了數丈方圓,遠遠望去像是一團螢火。
借著瑩瑩之光,能看清此二人正是楊崢和梁秋洛。
“師兄,別看這裏表象一般,裏麵可是有些門道,不信你再認真探視一番,肯定會有所發現。”
楊崢不信邪的眨了眨左眼,深邃的夜色中,一縷藍色的熒光閃現,光波擴散開來,拂過這片破敗的廢墟。
光波所過之處,一道虛幻的石門若隱若現,在廢墟掩映中看不太真切。
楊崢咦了一聲,指了指那道門問:“那是怎麼回事?你可進去探視過?”
梁秋洛湊了過來,雙目一凝,低聲道:“我上次來隻是粗略一觀,並未發現這道石門,看得出是有人特意設下了幻陣,不知道在隱藏什麼。”
楊崢嘿嘿一笑:“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梁秋洛猶豫道:“這不好吧,裏麵可能有危險,冒這個險不值得。”
楊崢的眼睛在黑夜中顯得異常明亮,灼灼的看著他道:“師弟,你可知我們這次來蓮華禪院的主要目的。”
梁秋洛聞言愣住了,按理說這次抗魔大會劍宗理論上是可以不來的,以劍宗現在的影響力,來不來都改變不了什麼,也省的受一肚子閑氣,但楊崢卻義無反顧的來了,沒有理由誰信。
楊崢歎息道:“武師姐蒙冤一事的突破口在妙蓮那老禿驢身上,要想洗脫她的罪名唯有讓妙蓮親自出麵作證才行,所以我來了。”
梁秋洛失聲道:“那不可能!”
楊崢微微一笑:“心甘情願自然不可能,若換成逼不得已呢?”
梁秋洛目光閃了閃:“我明白了,你打算要挾他。”
楊崢點點頭:“來之前,我特意高價在萬通樓買了些關於蓮華禪院的情報,方丈龍象大師閉關後,妙蓮代行掌門職權,著實做了一些天怒人怨的齷齪事。像一百年前牡丹宮全體弟子失蹤一事,就和其有著莫大的關聯。”
梁秋洛驚愕道:“那件事我知道,當時鬧得挺大的,牡丹宮全門皆女修,自宮主以下兩萬八千多人一夜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被判為謎案。”
“狗屁謎案,隻不過有些人手眼通天,瞞了下來而已。”楊崢麵色陰沉道:“萬通樓偶然救了其中幾名幸存者,據她們口中得知,牡丹宮女修盡被蓮華禪院擄去做了爐鼎。萬通樓怕得罪蓮華禪院就把這個事實瞞了下來。”
梁秋洛眼冒火光道:“這幫畜生!”
“這種程度就受不了?還有個更勁爆的要不要聽。”楊崢瞥了他一眼。
梁秋洛忙搖了搖頭:“不了,既然師兄你掌握了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何不去和妙蓮做交易?”
楊崢歎了口氣:“還是不夠分量啊。”
“這還不夠分量?”
“換做以前,妙蓮或許會顧忌麵子答應我們的要求,現在那老家夥的名聲已經臭了,也不在乎多沾點糞,籌碼不夠啊。”楊崢苦著臉道。
梁秋洛轉了轉眼珠,道:“師兄想親自找出重量級把柄?所以才讓我四處探訪禁地。”
楊崢點點頭:“正是如此,據萬通樓提供的情報了解,妙蓮很有自信,在自己地盤做過的很多事都沒有認真善後,也不怕別人來調查,我們若是仔細巡查一番,說不定能找出一些有價值的東西。”
說到這,他的目光投向了那處石門。
梁秋洛皺了皺眉:“話雖如此,可我們無法保證裏麵會隱藏著什麼東西?有沒有危險?”
“師弟,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不像你的風格啊!”楊崢激將道。
梁秋洛卻不吃那一套,慢條斯理道:“我的命和你是掛鉤的,白總管特意交代過,你再出什麼閃失,拿我就地殉葬,我不得不慎重一些。”
楊崢無語。
沉默了一會兒,梁秋洛抬起頭道:“也罷,找不出把柄要挾妙蓮出麵作證,武靈憂就不能洗去冤屈,武靈憂洗不去冤屈,就不能接替你繼任劍宗宗主,你就回不了自由聯。為了盟中弟兄,少不了要冒一番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