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六是禦劍穀開山收徒的日子,小城西萊前一夜就已經人滿為患,到處都是從各地趕來參加入門考核的散修子弟。
城北杏子春酒館的掌櫃孫老頭看著滿滿當當的小鋪,喜憂參半。喜的是,城郊皚皚群山中的禦劍穀不愧是修真西南域一等一的名門,每年招生都能吸引大量的遊人散客,給他的生意添幾把火。
憂的是,這些人魚龍混雜,三教九流什麼樣的都有,其中不乏想改變命運的有誌之士,更多的還是流氓地痞,妄想一步登天的蠢材。這種人一旦多起來,就容易惹是生非,徒生事端。
去年若不是店中有個煞神坐鎮,他的酒館也被砸幾個來回了。雖然事後禦劍穀會委托城主賠償各家商鋪的損失,但生意人誰不想圖個吉利,和氣生財,店麵屢次三番的被毀算什麼?
看著滿屋黑壓壓的人頭和吵嚷的人聲,孫老頭不禁歎了口氣,唉,順其自然吧,隻要不牽扯到他這把老骨頭,就全然當做沒看見。
正憂慮間,門簾再次被掀開了,從外走進來一行人,看衣著打扮,應該也是準備參加入門考核的外地子弟。
為首的紫袍俊逸男子環視一圈,對倚在櫃台的孫老頭笑了笑:“掌櫃的,店中可還有空餘位置。”
孫老頭直起身來,對他歉意的笑道:“對不住,這位客官,小店客滿,還請另尋他處。”
紫袍男子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們就不便打擾了。”
說完,準備轉身離開,卻被他身旁的一個壯漢給拉住了:“林師兄,這已經是我們問過的最後一家店了,出了這裏,還能去哪?總不能露宿街頭吧。”
紫袍男子回頭無奈一笑:“龐師弟,情況你也看到了,人家店已滿,我們不走留在這裏又有何用,總不至於把別人攆走吧?”
這夥人正是潛入南石境的林遠軒一行人。
那有何不可?龐飛鴻心裏嘀咕道,卻不敢明說出來。他太了解這位師兄了,表麵對誰都客客氣氣的,禮數周全,非常注意個人形象,指望他做出仗勢欺人的事來,簡直白日做夢。
“走吧,不過風餐露宿一個晚上,對我們來說並無大礙,說不定還能提早參加明日的考核。”隊伍中那名青衫女子忽然開口道,用一種極為奇異的目光注視著他。
龐飛鴻心中一凜,他知道蘇靈眼神裏所蘊含的深意,這是在提醒他小不忍則亂大謀。南石境距離龍驤並不是太遠,在這裏鬧事很容易暴露行蹤,當下不敢多說話,隨著前麵的人離開。
一直冷眼旁觀的孫老頭見這夥人非常知書達理,忍不住脫口而出道:“諸位客官,西萊城小是非多,你們年輕男女深夜待在外麵很容易出事。不嫌棄的話,老朽幫你們問問店裏的客人,看能不能擠出一些空間來,將就一晚,如何?”
龐飛鴻猛然回頭,大喜道:“那還不快點!”
林遠軒轉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和和氣氣的對孫掌櫃施禮道:“有勞掌櫃了。”
孫老頭嗬嗬一笑,擺擺手道:“無妨,無妨,出門在外,誰沒個難處啊,對年輕人理應多照顧,你們等著。”說完,他轉身走出櫃台,朝大廳裏拍了拍手。
“諸位客官,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老朽知道你們為何而來,今天有幾位朋友需要你們的幫助,說不定以後會成為同門師兄弟,不妨現在結個善緣,行個方便如何?”
令孫老頭尷尬的是,店裏的人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根本沒有搭理他的。
很容易理解,對陌生人的戒備心理是人的通性,躲還來不及呢,更別說歡迎,能來這裏的都不是一般人,謹小慎微無大錯。
孫老頭轉身為難的對林遠軒一行人道:“客官,你看……這個……”
林遠軒不急不惱,仍然很有風度的一笑道:“讓掌櫃的為難了,既然而此,我們不便叨擾。”說罷,對身後幾人點點頭,示意離開。
龐飛鴻等人大失所望,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轉眼間又硬生生掐滅了,那個難受啊,他們這些瓊華派的天之驕子何曾受過這等委屈。若不是有特殊任務在身,若不是林遠軒就在身側,他敢一劍將滿大廳的人給掃飛出去。現在嘛,唉,隻能想想了。
就在一行人將要出門的時候,一個稚嫩的聲音響了起來:“母親,那三位姐姐好美,好可憐,我們擠一擠,給她們讓出點位置好嗎?”
聲音出現的突兀,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們看清楚了,說話的是一個約莫五六歲的稚童,頭發稀疏,挽了個發髻,被一個********抱在懷中,正一臉央求的看著他的母親,手指的方向正是瓊華九劍中的蘇靈三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