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九步履闌珊的走著,身後血跡滴落呈線,有兩隻野獸聞著血腥之氣一路緊隨,卻不敢冒然上前。敏銳的直覺告訴它們,眼前看似半死不活的兩腿生物異常危險。
與西摩一戰耗盡了他體內儲存的所有靈氣,甚至體力都嚴重透支,這是自修行以來從未有過的事。若在此之前有人告訴他以金丹境的修為去挑戰返虛境高手,他一定大罵那人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而如今,他不但成了那個瘋子,還僥幸存活了下來,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盡管遍體鱗傷,渾身酸軟無力,申屠九嘴角仍然掛著笑意,因為不管自願還是被動,他都再一次戰勝了自己。
人就是如此複雜的生物,盡管口口聲聲說做不到,可被逼的退無可退之時,往往能爆發出令自己都感到震撼的潛力,進而創造奇跡,這便是可能性。
因為懦弱,才會變得強大。因為膽怯,才會變得無所不能。
經曆九死一生,申屠九清晰感受到了自身靈魂深處的蛻變,那是百年論劍無法給他帶來的。就像現在,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卻擁有著毀天滅地的力量,包括感知都強大了好幾倍,能清晰地聽到身後那兩頭畜生的心跳。他甚至有預感,自己還差半步就能踏入那個玄之又玄的境界,成為當世最年輕的通玄高手。
所以他渴望著,渴望著與更強大的對手交戰,從生與死的輪回中得到進一步的升華。
這一刻的他,無所畏懼。
近了,更近了,通過千方定位的氣機牽引,申屠九隱隱嗅到了獵物的氣息,沒錯,就是獵物。現在的他眼中沒有魔族,沒有返虛級高手,唯有獵物,足以讓他攀上更高峰的山珍野味。
“你是在找我嗎?”一個低沉的聲音突兀的在右前方響起。
申屠九緩緩抬起頭來,歪著頭邪笑道:“……沒錯。”
※※※
此時的靈心境熱鬧非凡,劍宗的突然入駐不可避免的驚動了當地勢力。
以玄木門為首的地方宗閥紛紛趕到通往翠羽境的界道口,遙遙觀望,不敢近前,生怕觸犯了這個龐然大物,惹來殺身之禍。
好在有薑寧代表劍宗傳話,上前和門中長輩簡單解釋了一番,才安撫住眾人躁動不安的心情。
玄木門掌門陳永言還是有些不放心,將薑寧悄悄拉到一邊,和聲道:“薑師侄啊,老夫平時待你如何?”
見掌門說話如此客氣,薑寧受寵若驚,忙躬身道:“掌門師伯哪裏話,門中除了師尊,就屬您對弟子最好了。”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其實也不算睜眼說瞎話,作為一門之主,做事還是很講究圓滑的,一碗水端平,很難讓上下挑出毛病來,不然怎麼令所有人都心服呢。
陳永言頗為受用的點點頭,笑嗬嗬道:“還是薑師侄明事理,看在老夫平日裏待你不薄的份上,能否透露一下,列位劍宗上使來靈心境的真實目的為何?”
這是所有人都想問的問題。
薑寧十分為難道:“掌門師伯,弟子隻能告訴你們,他們此行並沒有惡意。至於真實目的,弟子也不是太清楚,就是知道也不敢說啊。一旦泄露出去,便是給師門徒增禍事,那弟子就萬死難辭其咎了。”
陳永言頗為理解的點點頭:“薑師侄言之有理,是老夫欠考慮了。”
薑寧飛快的往武靈憂那邊掃了一眼,猶豫再三,才湊近陳永言壓低聲音道:“掌門師伯,有一事弟子覺得有必要提醒你們一番。”
陳永言見他這幅慎重的作態,心中一凜,同樣壓低聲音道:“薑師侄但講無妨。”
“今天這檔子事,我們最好裝作看不見,約束門下弟子不要外出,以免衝撞了貴人,橫生禍端。”薑寧建議道。
陳永言皺眉道:“據傳,劍宗並非不講道理的宗門,我們沒必要如此小心謹慎吧?”
薑寧苦笑:“若隻是劍宗,就好辦了。弟子沒猜錯的話,今日將是我靈心境最不太平的日子,有很多惹不起的宗門正往這邊趕來。”
“此言當真?”陳永言神色不定,其他人也是將信將疑,實在想不通靈心境這一小潭池水如何能引來一群惡龍。
正要再出聲詢問幾句,就被遠處傳來的一連串通報聲給打斷了。
“問天劍派特使駕到。”
“十絕宗府府主駕到。”
“純陽無極門主駕到。”
“四殿聯盟幽殿主和虛殿主駕到。”
“玄冰宗宗主駕到。”
……
以陳永言為首的當地勢力震驚當場,那些平時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頂級門閥竟然真的駕臨了靈心境,這不是做夢吧?
緊接著,又是幾個超重量級的唱名,直接令他們駭然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