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早起坐了公交車去了市骨髓庫,到的時候還不到八點,市庫的幾個領導就已經在辦公室等著我了。
我一看那場麵,心中頗有一些難受,因為捐獻的誌願者實在是太少了,所以好不容易有一個捐獻者和病人匹配,那簡直是倍受珍視。
我骨髓送樣送了一年多了,聽說那個叫小雪的孩子家裏人已經等得快要絕望,終於等到我能和小雪匹配上的時候,家裏的人都跪在地上哭著給醫生們磕頭,孫醫生和我說這些的時候,我的心裏也很難受,不過難受之餘又很高興,我的這點小小的舉動終於能夠救一個孩子的生命了,這對我來說,也算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我一直想進一步了解小雪的信息,可是庫裏麵有規定,病人的信息是要嚴格保密的,所以即便是我已經和小雪的骨髓匹配成功,實際上我對她,她對我,都一無所知,雖然我的心裏頗有一些遺憾,可是想想,這樣做也是為了保護雙方,倒是可以理解。
孫醫生遠遠地看到我,一臉笑意地走過來:“田田啊,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了……”
我一愣,忙說道:“對不起,上班的點兒,路上有點堵車,我真不知道你們會來得這麼早。”
孫醫生擺了擺手:“沒事,大家都高興,所以都早來了,走吧,你直接坐庫裏的車跟我們去醫院吧。”
庫裏幾個領導和我一一握了手打了招呼,然後我們一起坐車去了市立醫院,到醫院的時候,孫醫生直接把我帶到了血液科指著一個很年輕的醫生說道:“這是蘭醫生,負責你這次的骨髓采集,你在這裏先住四天,打打動員劑,差不多了然後咱們再手術……”
我眼睛看著那個帶著無框眼鏡,一臉清俊的年輕醫生,一臉認真地說道:“蘭醫生,麻煩你了。”
他手上翻著我的資料,抬頭掃了我一眼,淡淡說道:“跟我來吧。”
孫醫生衝我點了點頭:“那我們就先走了,抽空再來看你,你在這裏的一切事宜都是蘭醫生負責,不要害怕,我們隨時都在你身邊……”
我一聽他這話,不由得笑了起來:“我不害怕,您放心……”
庫裏其他幾個領導過來和我打了招呼又安慰了我一頓,我抬眼看了看那個蘭醫生,隻見他的眉頭已經微微皺起,我忙對市庫的領導們說道:“那個……蘭醫生還在等我,我先跟他去打動員劑吧……”
幾個領導聽了,忙七嘴八舌說道:“快去吧,沒事的,不要害怕……”
我知道他們是看我一個外地的小姑娘,所以心裏麵對我格外的關照,我笑著說道:“那我先去了……”
蘭醫生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從他緊抿的嘴角就能看出來,我跟在他的身旁一邊往病房走一邊忙不迭地說道:“他們就是不放心我,話就說得有點多。”
蘭醫生聽了我的話,低頭看了我一眼,淡淡說道:“沒事,很簡單的小手術而已……”
我點點頭:“我不怕的。”
他又看了我一眼,沒說話,抬腳進了旁邊一個病房。
病房裏早有兩個護士在等著,我照她們的要求躺在床上,消了毒之後,其中一個護士捏了針管就要給我注射,我一看到那尖尖細細的針頭,全身的肌肉立時緊繃了起來,眼睛瞪得老大,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
我很怕打針,真的很怕很怕,一直覺得那尖細冰冷的針頭穿進肌肉裏是很恐怖的事情,所以每次打針就緊張得全身冒汗,我知道我都這麼大了,不應該這樣,所以每次打針的時候都強忍著一聲也不敢吭。
正鼻尖冒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等著落針的時候,一直站在我床前的蘭醫生卻忽然低低開了口:“小姚,我來吧……”
那個叫小姚的護士一聽,愣了一下,然後順從地把針管遞到了蘭醫生的手中。
蘭醫生接過針管,彎腰看著我,盯著我的眼睛輕聲說道:“你叫何田田?”
我看著針頭僵硬地點了點頭。
他掃了我一眼,輕輕笑了一下:“不看的話,就不怕了……”
我一聽,臉上一紅,知道他看出我害怕打針來了,於是忙把頭扭到了一邊。
他一邊用棉球輕輕地給我擦著胳膊,一邊慢條斯理地問道:“你老家是容城的?容城的燒烤可是很出名的,我最喜歡去一家叫和記的……”
我一聽他說起老家的事情來,心頭放鬆了一下,扭頭笑著說道:“容城的燒烤是挺出名的,不過和記……”
我話音未落,胳膊上卻猛地一疼,如同被蟲子咬過,反應過來時還沒等我按慣例尖叫,那銳疼卻瞬間消失地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