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白天發生的這些事情,老太太和老爺子明顯心情不是很好。
雖然明明是張嘉宜的錯,可是她爸爸跪在我麵前磕頭的時候,我的心裏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吃過晚飯,我們陪著老太太和老爺子在下麵說了一會兒話,就抱著小象上了樓。
江山哄著小象睡著了,進來的時候,我正吹著頭發。
江山伸手接過吹風機,給我細細地吹了起來。
我眯著眼睛看著他,心中卻想著婚禮到底要不要試著叫江山媽媽也來參加,可是一想到她之前對我那個樣子,再加上張嘉宜這次的事情,我就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江山低頭看著我,關了吹風機放到一邊,輕聲問道:“怎麼了?”
我忍了忍還是說道:“婚禮不叫阿姨過來,你心裏是不是不舒服?”
江山沉默了一下,淡淡說道:“不會,如果她不能完全接受你,她來我才會不舒服……”
我將臉貼在他的胸口間,小聲說道:“我以為你很愛你媽媽呢……”
他伸手摟著我的肩:“我是愛她,可是這種愛遠遠沒你想象的那麼濃烈……”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她自從出國後,一直就很忙,華人圈子不大,那時出國的人也不多,所以北美半個華人圈子我媽差不多都認識,她的朋友多了,自然就沒有空管我,我小的時候,幾乎一個月也見不到她幾次麵,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我上高中,所以你說,我對她能有多親?”
他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本來我還糾結到底請不請他媽媽來,既然他自己都說跟自己媽不算很親,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
江山洗好澡換好睡衣準備睡覺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那時我正磕睡得睜不開眼了,我伸手抱著他的腰在他的腰眼處輕輕蹭著,嘴裏嘟囔著:“快接,接完睡覺……”
習慣了讓他抱著睡,即便是再打盹也想跟他一起入眠。
江山笑了一下,轉身抱著我,按了接聽。
“媽,怎麼這麼晚了打電話?”他輕聲問道。
我一聽是他媽,心中沒來由的一跳,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江山伸手拍了拍我的臉,夜裏靜,電話那頭他媽媽說話的聲音清清楚楚地傳了過來。
她是用英語說的:“江山,嘉宜自殺了……”
她的話音剛落,我和江山一下子愣了。
江山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他抱著我坐直身子,低聲問道:“怎麼回事?怎麼在看守所裏能自殺?”
我緊緊地皺著眉,看守所裏一向嚴禁夾帶金屬用品,張嘉宜就是自殺也不可能成功。
江山媽媽顫著聲音說道:“她是把毛巾浸濕之後懸在床架上上吊的,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小山……你張叔叔和張阿姨現在在太平間裏不肯走……他們就隻有這一個女兒……”
她說完,忍不住哭了起來。
江山扭頭看了我一眼,剛要說話,我垂了眼簾輕聲說道:“你去吧……”
他一聽我這樣說,沒再吭聲,起身下床開始穿衣。
我默默地看著他快速地穿著衣服,他的臉上幾乎沒有一點血色,這個時候,我知道,他心裏也是難受的,畢竟是從小長大的朋友,即便是當不成愛人,可是總有一份情在那裏麵。
江山從桌上拿起車鑰匙,走過來親了我一下,然後伸手貼著我的臉小聲說道:“你睡吧,我去看看……”
我點了點頭。
這一夜我都沒睡,張嘉宜死了,我應該覺得開心才是,可是我的心裏並不舒服,一想到白天的時候她爸爸痛哭流涕地跪在我麵前的樣子,我就覺得替他難過,他曾經隻是想求求我,二審的時候對法官表示一下寬恕,能少判點是點,即便她出來的時候已經人老珠黃,但是她也始終是他們的女兒,他們多少還有點盼頭,可是想不到隻是一夜之間,就成了白色人送黑發人。
我愛江山,我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就像當初我和江山說想冷靜一下的時候,其實那時我明明嘴上說著要冷靜,可是心裏卻痛苦的要死,所以我很理解張嘉宜的心情。
她那麼深愛的一個男人,偏偏從頭到尾就沒愛過她,那種絕望的感覺,再加上漫長的刑期,所以她才會選擇了走這條路。
想死的人,怎麼樣也會找到死亡的方式。
一夜沒睡,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就覺得腿有點軟,我扶著床穩了穩心神才慢慢抬腳進了浴室裏。
洗好澡出來,小象也已經醒了。
我換好衣服領著他下了樓,老爺子和老太太就已經坐在了餐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