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黛的心裏正難過著,一聽陳悅這句話,猛然抬起頭來看著她:“你說什麼?”
她抬頭抬得急了,臉上還掛著淚,雖然她的嘴上問她說的是什麼,可是她卻清清楚楚地聽到她說許家揚來了。
陳悅張著嘴看著蘇黛,拿筆指了指許家揚的方向,小聲重複地說道:“許家揚來了……”
蘇黛瞪著眼睛伸手用力擦了擦眼淚,然後扭頭往後看去,一看之下,隻見許家揚正安安靜靜在倚在座位上,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是看到她回頭的一刹那,眼神還是變了變。
不過三天沒見,他好像一下子瘦了好多,整個人也多了一分讓她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他穿了一件黑色的薄衛衣,臉頰削瘦,臉色蒼白,可是眼神卻出奇地明亮,而且看向她的時候,那目光仿佛帶著穿透一切的能力。
她望過去的時候,他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既不笑也不躲閃。
蘇黛看清那人真的是許家揚的時候,一顆心激動得幾乎一下子停掉。
全班人的目光在此時都聚了過來。
蘇黛咬了咬嘴唇,僵硬著脖子扭過頭來。
他來了就好,他來了就好,蘇黛在心裏默默地念著這句話,明明她的心裏又激動又歡喜,可是她的眼眶還是忍不住又紅了起來。
剩下的時間,蘇黛一直在熬啊熬啊,她的心已經全部飛到了他的身上,他這兩天經曆了什麼?過得好不好?那天他爸爸被帶走的時候,應當是很難過的,一想到因為自己的爸爸而讓他的爸爸落得如此的下場,蘇黛的心裏不由得也內疚起來。
第三節下課的時候,兩個人都在座位上坐著沒有動,教室裏麵人聲鼎沸,可是他們兩個人的身上,都像籠著一層透明的罩子一般,在罩子裏麵,他和她都安靜地想著心事。
終於熬到了中午放學,整個班級裏的人都心有默契地快速走了出去。
教室裏很快就剩了蘇黛和許家揚,蘇黛坐在座位上,手心漸漸緊張得有些出汗。
許家揚就在她的身後不遠處,可是她這一刻,忽然就不敢抬頭去看他。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著,走廊裏的腳步聲越來越少,到最後,教室裏安靜得仿佛都能聽到兩個人各自的呼吸聲,蘇黛低頭坐在座位上,終於還是忍不住,低頭緩緩站起身子來,轉身去看他。
許家揚依然是那一個表情,他倚在座位上,臉上表情淡然,又有著莫名的疏離,隻是眼睛卻緊緊地盯著她。
蘇黛心裏一顫,整個人一下子僵在那裏。
她明白,許家揚一定是知道了許敬山被捕的事情是爸爸一手主持的。
蘇黛看著他的臉,表情不由得有些驚慌和緊張起來。
許家揚默默地看著她,然後緩緩站起身子來。
蘇黛看到他站起了身子,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了起來,她伸手握著桌角,眼圈悄悄地泛起紅。
許家揚一步一步走到了她的麵前,低頭看著她,淡淡說了句:“我們兩個人的事情到此為止吧,不要再繼續了……”
蘇黛的眼睛一下子睜大,呼吸頓時就停住——他果然還是知道了!
“許家揚……”她顫著聲音叫著他的名字。
許家揚垂了眼簾:“就這樣吧……”他說完,抬腳要走。
蘇黛一下子慌了起來:“許家揚!你聽我說好嗎?”
她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臉上帶著祈求的意味:“你不要這樣,你能不能聽我說說……”
“沒什麼好說的了,就這樣吧,我們不要再繼續了……”
“不不,許家揚,你聽我說,我真的,我不知道我爸爸的工作是什麼,我一直不知道,包括你爸爸這件事情,我真的……許家揚我真的是不知道……”
她口不擇言地跟他解釋著:“我不知道的,我爸爸的工作我從來都不問,媽媽也不準問,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會是這樣子,許家揚……我聽了,我也很難過……我真的替你難過……許家揚,我沒有辦法,我什麼也做不了……許家揚,真的,對不起……對不起……”
她一把握著許家揚的胳膊一邊顫著聲音跟他解釋,到最後,終於還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她的心裏真的很難過,才剛剛喜歡上的人啊,她真的是第一次這麼用心喜歡一個人,她甚至曾經幻想過和他一起考上大學,然後安安靜靜地上完,舉辦一個低調簡單的婚禮。
她都想過的,這都是她曾經的夢,可是如今這個夢卻一下子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