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告訴她,嚴牧野是不是瘋了?
或者說,現在坐在她麵前像一個慈父一樣的男人並非嚴牧野?
不然的話為什麼這兩個人的察覺這麼大?
堂堂嚴家太子爺可不是一個會對著妻子的肚子和未出生的孩子說話的男人,這麼溫柔的語調,真的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
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能。
“嚴牧野你……”原本想要拍掉他的手,奈何最後,蘇斕卻鬼使神差的貼上了嚴牧野溫熱的手背,與他一起,交疊著感受微弱的胎動。
看著蘇斕沒了動作,嚴牧野小心翼翼的動了動,沒察覺到她有轉醒的趨勢。這才輕手輕腳的下床,重新整理好著裝,離開前不由自由的回頭,瞥了眼她美好的睡顏。最後才轉身離去。
嚴家。
嚴晟佇立在大大的落地窗前,陽光透過落地窗灑在他依然英俊的臉上。
歲月是個無情的屠夫,在所有人的臉上留下深刻深刻的痕跡。
“老爺,少爺到了,說要立刻見您。”謝帆一短兩長的敲門聲響起,旋即推開書房的門,向嚴晟的背影彙報。
“真是沉不住氣。”比他預估的時間還要早上一天。
這個臭小子越來越激進了,沒有想好對策就莽撞的闖上門來。難道他以為,僅憑三言兩語就能改變他的決定?
既然是他定下來的事情,就絕無變更的可能。
“那老爺……還放少爺進來嗎?”謝帆對自己主子跟小少爺之間的矛盾有些了解,但遠不如比爾知道的清楚。
他隻知道,少爺跟主子一見麵,那必然是硝煙四起。
“讓他進來。”
“是。”
書房的門被輕輕關上,一室的陽光仿佛再次跳躍起來。
隻有當嚴晟一個人的時候,他才能感受到,生命,確實如此鮮活的存在著。
看著摯愛因為他自己設下的陰謀猝然離世,而他卻不得不為了所謂的家族使命,所謂的他肩上承擔著的責任,苟活到今日。
得知蘇錦死訊的那一天,他真的想隨她而去。
因為,她的死全是他一手造成的。
活著的時候,他得不到蘇錦,就算蘇錦她……他依然搶不過跟蘇錦一起走的那個男人……
溫揚,你可曾想到,你的女兒,最終還是嫁給了我的兒子,變成了我的兒媳?
隻要一想到這裏,嚴晟就有一種發自肺腑的解脫感……
如果想打擊一個死去多年的男人,這無疑是最大的勝利。
溫揚做夢也想不到,他,死也不會死得痛快。
“咚咚咚——”
又一次奏起的敲門聲讓嚴晟瞬間回了神,他轉身盯著那扇門,看了良久,才緩緩道,“進來吧。”
“父親。”向著坐在轉椅上的嚴晟點了點頭,嚴牧野亦幾步間就走到了他的對麵,坐了下來。
“平時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會回家來看看,甚至搬出你母親,你也隻是在她身體真的有礙時,才會回家待上一天。小野,你說我們之間的父子情,是不是早就名存實亡了?”嚴晟靠在椅背上,淡笑著望向從小就跟他不怎麼親近的兒子。
俗話說,血濃於水。
嚴晟有時候也在想,或許,這句話也有它的切實意義。
他跟嚴牧野以父子相處十幾年,換來的不過是越發冷漠與緊張的關係罷了。
天倫之樂?
他甚至都不能理解,天倫之樂究竟能樂在何處。
因為他與兒子的每一次見麵,無不充斥在硝煙之中。“父親,你工作繁忙,我隻是怕耽誤你——寶貴的時間而已。況且,我在外麵也有自己的事業要忙。不是我不回家,而是,我們都很忙,不是嗎?”嚴牧野修長的雙腿交疊著,兩手置於腿上,一副談公事的模樣。
“既然如此,我今天估計也沒時間跟你暢敘父子情了。”話音剛落,嚴晟就按了桌上的內線,“楊帆,備車。”
“可是老爺……少爺不是剛……”楊帆剛坐下,還沒等喘口氣,就讓他出去備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少爺才剛剛進書房沒幾秒。
這麼短短幾秒中,他們父子倆的戰爭就一觸即發,甚至已經不能共處一室了。
“楊帆,老爺剛才隻是在開玩笑,不需要備車。”嚴牧野傾身湊過免提,在嚴晟還沒有反應過來,怒不及口的時候,食指輕點,掛斷了電話。
“父親,我們還沒有談到正題,您就等不及要走了嗎?今天我來找您,可是為了馨馨。”
嚴牧野知道,馨馨這兩個字,在這個男人的麵前,比任何借口都要好用。
“馨馨她怎麼了?”
果然,一提到蘇斕,哪怕是父親也不由的露出了平常長輩關愛小輩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