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心裏越驚,我的額頭上已是冷汗淋漓,"不,不行,我們不能留在這裏,我們得走。"
"走,現在?"這對婆媳顯然被我的話嚇住,齊脫口問我。
我點點頭,正要再說什麼時,卻見那鐵柱已經回來了,進了門放下燈籠就道,"外麵下雨了,我去抱柴火去。"
說完,見我們都沒有反映,他頓時奇怪,"嗯,你們怎麼了?"
那對婆媳正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麼說時,我卻又驚又喜,"什麼,下雨了?"
才在問著他,我卻已經衝了出去,外麵黃豆大的雨點果然正劈裏啪啦的落個不停,老農已在忙著抱柴火了,鐵柱跟了出來,道,"這雨才開始下,還不怎麼大,但是瞧這架勢,這場雨小不了。"
我心下頓時一鬆,"既是下雨,就不怕了,"路上的血跡再大,雨一衝也是幹幹淨淨,如此,就算那四具屍體被人發現,想要找到我們,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我回頭看向那對婆媳,"大媽,我之前怕那些人會沿著血跡找過來,既是下雨就不怕了,隻是……,"說到這兒,我頓了一頓,才又道,"隻是還請你們千萬替我們保密,就算是那官府的人來,也不能透露我們的行蹤,但等我哥哥稍好些,我們就走,決不給你們添麻煩,"說完,我大禮拜了下去。
那老農正好抱著柴火經過,一見就忙不迭的叫老大媽將我扶起來,道,"姑娘,老朽說句明白話吧,老朽已經看出你們不是一般人,放心吧,我們不會說的,說出去了我們自己也落不到好不是。"
我感激的看著他們,"老伯果然是個明白人,待我們躲過這一劫了,定有重謝。"
老農就嘿嘿的笑,"罷了罷了,我們隻當是在為下輩子積德了。"
這邊老大媽就拉著我進了屋,看了看柳靖遠,再看看我,就道,"姑娘,你哥哥眼見無礙的了,這會子天色也不早了,我們睡吧。"
我坐在柳靖遠身邊,輕輕搖頭,"我不放心,你們睡吧。"
那大媽婆媳自然要勸我,我隻是搖頭不肯依從,那對婆媳拗不過我,也就隻好作罷。
夜逐漸的深,這家人都去睡了,我一個人安靜的坐在柳靖遠的床前,手指不停的從他的臉上身上的撫過,這一刻,我再記不得我是皇後他是侍衛,我更不去想那些禮教世俗,而這些,亦是和那一夜無關,我隻是不能讓他死,若他死了,我這一輩子都不得安心。
是的,我歉疚,我的丈夫如何對我,和他一個侍衛有什麼關係,我卻將他拉了進來,我實在對不起他。
相處了一個月,我從來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他,他的臉硬挺剛毅,若不是因為我是皇後,他在我麵前總是那樣的恭敬,他這樣的臉應該是讓人覺得冷硬不敢靠近的吧,可是我卻又記得,他笑起來時,臉上的神情分明又是那麼的柔和,讓人不知不覺就變得安心。
阿遠,我對不起你,不管你是因為什麼這樣舍命護我,我都承受不起你這樣深的情,所以,你好起來,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定要!
這一夜的雨果然下得極大,天亮時,我被屋子裏悉悉索索的動靜驚醒,忙抬起酸疼的脖子看時,就見小翠正輕手輕腳的給柳靖遠擦臉,一見我醒了,就笑道,"才我進來時,見姑娘趴在床邊睡著了,就沒叫你。"
我感激的笑,"小翠姐,謝謝你。"
她的臉就紅了,"姑娘別這樣客氣,我也沒做什麼。"
看著她臉上溫柔恬靜的笑,我心裏一陣羨慕,她的日子雖然清苦,但定不像我般的,日夜提心吊膽,將小命係在丈夫的刀口上過吧!
其實榮華富貴,最是欺騙人心,讓人在為之生死相赴之時,卻失去了真正寶貴的東西!
我發現,這一刻,我其實是真的嫉妒這個叫小翠的女人。
雨還沒有停,屋子裏昏沉沉的看不清,小翠於是就點了燈過來,仔細的看了柳靖遠的氣色後,放心的點頭,"比昨兒晚上好很多了呢。"
我也看得真切,一邊跟著點頭,一邊就將那萬香丸小心翼翼的倒了一顆出來喂進柳靖遠的嘴裏,看著他喉結滾動,確定那粒藥咽下去了,我才長出一口氣,出來察看四周的天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