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下頭,我不敢再看他,心裏卻是突突直跳,為自己當初的大膽,我那天夜裏一定是瘋了,我怎麼會做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來?
隻是,我除了對柳靖遠歉疚,心裏並不後悔,慕如風,不管這件事的背後,你到底藏著一顆什麼樣的心,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在你的眼裏從來沒有把我當你的妻子,我隻是一顆你用起來很順手的棋子,該進攻進攻,該棄子就棄子!
柳靖遠的聲音裏帶了一絲飄忽,他問我,"皇後娘娘,您怎麼想的,您……您真的還想再回那個地方?"
這番話裏,分明有著不死心。
墨染就皺了眉頭,她驚異的看著柳靖遠,"柳總管,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皇後娘娘不回宮,她去哪兒?"
我明白柳靖遠在想什麼,咬著唇,我向他輕輕點頭,隻說了一句,"我的兒子還在那裏,但凡有一絲希望,我都不能將他一個人丟在那個地方。"
柳靖遠不理墨染,他定定的看著我,像是要看進我的內心裏去,我不想讓墨染看出端倪,更不想讓柳靖遠還陷在那段我造的孽裏,於是,我強自做出坦然的樣子,微笑了麵對著他。
他眼裏的光終於一點一點的黯淡,將頭轉向一邊,繼而向墨染道,"你有把握能將皇後娘娘順利帶進朝堂?"
墨染點頭,"我有金牌,見此金牌無人敢攔,我隻要將娘娘先喬裝一下就可以了。"
柳靖遠輕輕歎了口氣,"那你發誓,一定要保得娘娘安全,若皇上果然要殺她,你無論如何得再護著她出來,否則……,"說到這兒,他停了片刻,才接著道,"否則你以死謝罪。"
墨染卻愣了,她看著柳靖遠的目光裏帶了猜測,"柳總管,你……?"
柳靖遠突然猛的轉過頭來,對她吼道,"你隻說行,還是不行。?"
墨染騰的站起身子,正色看向柳靖遠,"柳總管,你我都是奉旨保護皇後娘娘的,按理說,如果皇上真的有心要殺皇後,我們是不能違抗君命的。"
柳靖遠的額頭就有青筋突突暴起,他的拳頭捏得咯咯直響,突然,他手一伸,將寶劍鐺的一聲拉出了鞘,揮手架在了墨染的脖子上,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道,"如果那真的是皇上的意思,也一定是受了奸人的挑唆,我能殺張孝年他們四個,也能殺你。"
墨染目光掃了一眼脖子上冷冰冰的劍鋒,一雙好看的杏眼裏已經冒出了火,向柳靖遠冷笑道,"柳總管,別說我沒有提醒你,你武功再高,此時也隻是一隻病怏怏的三腳老虎而已,而我蕭墨染也不是張孝年王如春那幾隻草包,你真的有把握能殺得了我?"
她這番話裏盡是挑釁,柳靖遠的眼裏就有了殺氣,我在邊上眼看著他們就要打起來,忙上前拉住柳靜遠,勸道,"柳總管,你別這樣,墨姑娘和我之間頗有情分,如果我真的有事,她不會袖手旁觀的,"話說到這兒時,我又垂下頭去,"其實,你這也是在強求她了,若進了宮,皇上真的還是要殺我,就算墨姑娘拚了命,也是救我不出的,不過白丟一條命罷了,柳總管,聽天由命吧!"
柳靖遠的手就開始慢慢的顫抖,他看著我,"皇後娘娘,您……您真是……"
終於,他什麼也沒有再說,架在墨染脖子上的劍卻抽了回來,這柄他平日裏總是細心擦拭不肯有半點輕慢的兵刃,被他隨手一丟,整個人就頹敗的靠在了竹榻上。
許久,他才悶聲道,"你們什麼時候動身?"
墨染先還是憤憤的瞪著他,此時見他這樣,倒就也繃不下去了,她清咳了一聲,"明天就走,"停了停後,她又道,"你放心吧,不管怎麼樣,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皇上殺娘娘,帶娘娘進宮前,我會先看看動靜再說。"
柳靖遠輕輕的合上眼,不再說話。
第二天一早,錢郎中喚來村裏的馬車把式,依舊是農婦打扮的我和墨染一路直奔京城,馬車離了那農莊很遠時,我不經意的一回頭,卻發現村口的那棵老槐樹下,有人扶著一個小童,久久的對著我的方向張望著。
京城門口,果然張貼著尋找我的皇榜,而人們卻並沒有因為我這個皇後的失蹤而有什麼不安,南來北往,買賣商人等,每個人的神色間盡隻是他們自己的心事,縱然是有人議論到我,也不過是當做一場奇事來談。
馬車到離皇宮麒安門不遠的地方時,墨染將我從馬車上扶了出來,她並不急著帶我進宮,找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將我安置了,囑咐了幾句就出了門,這間房是墨染特意選的,窗子正對著街,墨染說,這樣的話,外麵有什麼動靜,我們在屋子裏立刻就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