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我每天隻為三件事煩擾,第一,是慕如風到底打算什麼時候殺我,第二,就是柳靖遠的傷勢好了沒有,最後一件,則依舊是我的葵水未至,而我每日清晨起床時,心口的那股不適愈發的強烈,我像是著了魔般的,每日也不停的檢查自己許多次,我惶恐害怕,心裏吃不準這次葵水不至到底是青綾所說的,隻是之前勞累的緣故,還是……?
如此,我更視太醫每天例行的請脈為鬼門關,縱然我已經"來過葵水,"也絕沒有短短十來天就有孕脈的道理,一但被把出有這跡象,立刻就是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的時候了。
如此,每日的平安脈,就也依然由青綾為我代勞,對此,青綾很是不解,她幾次問起,都被我含糊搪塞過去,青綾跟我貼心,見我不肯說,她雖然疑惑,卻也知道我定是有緣故的,如此,也就不問了。
可是,終於在一天早上,驚恐的發現,自己真的不對了。
這一天起床時,心裏不但有沉重壓迫的感覺,更有一股氣翻湧著向喉嚨口躥上來,我一個忍不住,"哇"的就吐了出來,這一刻,我無比清楚明白的意識到,我的葵水是不會來了。
我坐在床邊,怕得渾身發抖,暗自慶幸這幾天將慕如風哄去臨幸了別人,更因為心虛,這些日都沒有讓宮人在我屋子裏值夜的,如此,就算我吐了一地,也沒有人知道。
強撐著將地上擦抹幹淨了,我又在床邊坐了許久,直到心裏平複些了,我才喚了春竹進來服侍我洗漱更衣,早膳已經擺上來,我草草的喝了碗粥,就去了碧水灣。
碧水灣裏,眾妃都已經到了,見了我,齊起身見禮,我來到正位前坐下,向她們微微點一點頭,轉頭看向坐在我左下首的傅貴妃,"母後身子可好些了?"
也不知道太後是不是氣著了,靜寧王死後,她卻一直纏綿在病榻上,回宮後,我每日都去慈寧宮瞧她,她卻每每都是閉著眼裝睡,壓根兒不肯理我。
慕如風告訴我,別說是我,就是慕如風去了,她也是這個反應,唯一肯見的,就是傅貴妃了。
在我回宮前,慕如風借口傅貴妃要伺候太後,並未將後宮事務交給她掌管,而是分派王夫人夏夫人二人共同主持,新仇加上舊恨,太後想不惱他也難了。
而慕如風對傅貴妃的這個態度,更讓我確定了慕如風並無立傅氏為後的心,有了這層認識,看見傅貴妃時,我對她也就沒有了往日的客氣,言談語調中,隻如眾妃一般的平淡。
此時聽見我毫不客氣的以皇後的身份下詢,傅貴妃臉上飛快的閃過一絲不滿憤恨,我隻做看不到,目光冷冷的等著她回答,她也隻好起身回稟道,"回皇後娘娘,太後還是老樣子,隻昨兒晚上稍精神了些,連用了兩碗碧梗米粥呢。"
我緊擰著眉頭,"太後的身子一直不見好轉,皇上是日夜憂心啊,你也該盡點心才是。"
我這樣的話,分明就是將太後身子不見好轉的責任怪在她的身上,見我當著眾妃的麵這樣責怪她,傅貴妃幾時受過這樣的氣,她立時便漲紅了臉,張嘴就要辯白,不等她說出話來,我一擺手打斷,"行了,你也別在這兒杵著了,太後身邊不能離人,你去罷,太後鳳體安康之前,你都不用過來給本宮請安了。"
傅貴妃的臉紅了又青,青了又白,一雙好看的大眼裏淚水汪汪,卻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麼,隻恨恨的一甩袖子,連告退都沒有,轉身就走。
我心裏冷笑,臉上亦毫不掩飾,眾妃最是會看風向的,之前慕如風沒有讓傅貴妃代掌後宮,就已經讓她們心裏有了譜,此時見我毫不客氣的當眾斥責她,心裏更是明鏡兒似的清楚,傅貴妃才一出了門,王夫人就先憤憤的道,"皇後娘娘早該如此,她一進宮位份就這樣高,不是因為太後娘娘是她的姑母,她哪能有今天這樣的風光,如今太後娘娘病著,就算為了報那份恩,她也該盡心盡力的服侍著才是,可是她滿心裏想的盡是她不該得的那些東西,嬪妾們眼裏瞧著,也是不忿的很,隻礙於位份低微,敢怒不敢說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