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非凡壓根兒就沒有救他的心,否則那日我帶著他來把脈時,他就不會指出我下了毒,更不會告訴我,那樣的毒無解。
等等,既然慕如風並沒有服下那個毒,石非凡又怎麼這樣說,他怎麼就知道,我恰好就有給慕如風下毒的念頭,並且,我用的又正好是他給我的那個藥?
我頓時懷疑起來?
就在這天夜裏,慕如風去了!
他之前曾經清醒過一陣子,除了看著我虛弱的笑,就還交代過太後的事,他說,太後再怎麼喪盡天良害了他母妃,到底也撫育過他,往事已了,還是讓她過完這一生吧。
我點頭,一直將他的手握在手裏,我知道他可能最想知道的還是我和柳靖遠之間的事,可是,我還是決定什麼都不說,人與人之間有時還是需要謊言的,我再怎麼無恥淫&蕩,也不能在一個臨死的人的心上,刺那一刀!
如此,就讓我卑劣到底吧!
看著他的意識漸漸的昏沉,終於安然睡去,我的血一點一點冰冷,這股涼意從我的四肢百骸裏蔓延出來,一直傳到我手中緊握著他的修長白皙的手上,那樣的涼,那樣的涼……
我不習慣,我真的很不習慣,往日裏,他的臉縱然冷如萬年寒冰,他的手都是暖的,從來都沒有這樣涼過,從來沒有!
恍惚中,好像是薑懷安給他把過脈,又好像是誰探了他的鼻息,身邊不停的有人來去,還有人俯在我邊上說些什麼,我統統都看不見,我統統都聽不見。
有蒼老熟悉的聲音乍然的哭了出來,語氣淒惶至極的喊道,"皇上賓天了。"
誰在喊賓天?賓天是什麼意思?
身後盡是震天的哭聲,我卻隻看著他,別吵,你們別吵,你們別吵醒了他。
是誰的手在拉我,你們走開,你們不要碰我,他還在,他還在的,他隻是睡了,不信嗎,你們看,我的發絲柔軟,放在他鼻翼下,你們看,你們看,咦,怎麼不動了,怎麼不動了……
是我的眼花了,一定是,是我沒有看清楚,拿燈來,快拿燈來……
"皇上已經駕崩了,娘娘節哀,娘娘節哀啊,"是誰在我耳邊不停的叫,是誰?
"皇後娘娘,現在不是悲痛的時候,先辦正事要緊啊,"有人邊說邊從我的手裏抽出他的手,你們幹什麼,幹什麼,你們好大的膽子。
卻好像沒有人聽我說什麼,有誰過來將我抱起,我拚命的想要掙脫,可是,是因為我沒有力氣,還是別人的力氣太大,我怎麼掙也掙脫不了,怎麼掙也掙脫不了。
我努力的將目光粘在他的身上,我死命的喊他的名字,慕如風,慕如風,可是,你為什麼也不理我了,你說過,你要和我永遠在一起的,你說過的……
好像是夢,又好像是別的什麼,身周不停的有人亂糟糟的哭著叫著,還有人叫我,"皇後娘娘醒醒,皇後娘娘醒醒啊。"
睜開眼,看著快貼到我臉上的青綾,我奇怪的道,"你……你幹什麼?"
話一出口,我訝異的發現,我的喉嚨竟然似生了鏽的喉嚨,嘶啞難聽。
"娘娘,您終於醒了,好了,好了,"青綾又驚又喜,卻不理我,回頭叫道,"林大人,皇後娘娘醒了。"
林大人,我疑惑的扭過頭去,就見林太傅汗津津的小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在我麵前,哽咽道,"皇後娘娘,皇上賓天了,請皇後娘娘暫節哀痛,出主大局。"
"皇上……賓天……了……,"我終於意識到這句話的意思,呆若木雞的躺在榻上,許久不動,林太傅抬頭偷偷看了我一眼,輕聲催促,"皇後娘娘……。"
我顫了許久,方才扶著青綾掙紮起來,一步一步轉過屏風,慕如風已經換好了綬帶袞袍,紫金皇冠,安靜的躺在禦榻上,我站在禦榻前,靜靜的看著他安然的臉,林太傅領著一眾大臣默默的跪在我身後。
不知道站了多久,再回頭時,我平靜的叫,"喬將軍。"
這些慕如風臨終前見過的大臣們,在新帝大局落定前,為防勾結他人趁勢作亂,按規定無詔是不許出宮了的,如此,皇帝一賓天,即刻就在靈前相候的了。
喬武忙向前膝行一步,"皇後娘娘,臣在。"
"皇上讓你安排的事,都妥當了麼?"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