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其實是個很危險的信號,三哥一但突破了至高隻能被封郡王的祖宗規矩,再要立他為太子就容易了,麗貴嬪亦越過了宮女被幸至高隻能封至貴嬪的屏障,依著父皇對她的寵愛,若不是外祖手中把著玄武的大權,廢了母後立她為後的事,隨時都有可能。
同樣感受到危險的人,除了外祖和母後,羽希也不安起來,她道,"四哥,三哥被父皇越了祖宗家法封了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封他為太子了啊,四哥,你可要想想辦法啊,"說到這裏,羽希就落了淚,"四哥,我宮裏的小貴子有個同鄉在麒安門上當值,說看到有匈奴的使者來找三哥的,四哥,他們不是要來迎親了吧,四哥,怎麼辦?"
看著羽希淚汪汪的樣子,他心裏又是著急又是心疼,這位小妹妹的心事他不是不知道,那年父皇病了,太後還在,就率闔宮妃嬪以及公主皇子,齊往城外的龍山寺上香,為父皇祈福,這是羽希第一次出宮,她偷偷的撇開隨從宮人,一個人溜到龍山寺後院玩,不想龍山寺實在太大,又因中宮中女眷們來上香,除了主持帶著必須的幾個知客僧在前麵伺候誦經,其他的人都清了出去,羽希三轉兩轉的就迷了方向,又被寺廟裏隨處可見的那些麵目猙獰的佛像所嚇,心急慌張下,竟然扭了腳,她又疼又急當場哭了出來,好在被一個守在附近的侍衛聽見,找到她,將她護送到了太後身邊。
不知道是那個侍衛太過英俊,還是少女的心實在奇怪,又或者是長在深宮極少有機會接觸到外麵的年青男子,也許還有別的什麼,就這麼簡短的一麵,竟讓羽希的心沉淪了進去,回宮後,她想盡辦法要接觸在宮中巡邏的禁軍,有幾次還真被她遇上了,可是礙於規矩,她都隻能遠遠的看著,一步也不敢靠近。
少女情懷總是詩,在她還沉浸在這份美好中時,父皇卻因為三哥的一句話,將她許給了匈奴王子。
她那樣的反抗,卻隻是讓她的母妃招來父皇的好一頓訓斥,她不吃不喝,是他去哄勸她說,畢竟才隻是初許過去,離成親遠嫁還有日子,隻要一天不下降(公主下嫁稱為:下降),就總有機會讓父皇改變主意。
羽希這才有了希望,她懷著這樣的期盼,一心祈禱著四哥能當上太子,隻有四哥當上了儲君,才能在父皇跟前有說話的份量,她這樣覺得。
他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先不說父皇並無意讓他成為太子,就說即使當上儲君,父皇也未必會聽他的,羽希的婚事雖是三哥的主意,卻畢竟是父皇頒了聖旨的,金口玉言,又事關兩國交邦,父皇不可能會悔婚。
羽希的預感確實強烈而且準確,匈奴真的派人來下表求請迎親了,甚至,二王子已經到了京中,也不知道三哥在父皇跟前說了什麼,父皇竟然龍顏大悅,當即下旨將公主下降之日定在下個月的初八。
聽到這道旨意時,他的心裏瞬間像是被澆了一盆涼水,從頭冷到腳,他甚至沒有勇氣去看一眼羽希,他在想,八妹會怎麼恨他呢?
可是他到底還是去了,八妹的生母良嬪親自來找他,道羽希有事相求,請他務必過去一見。
母後倒也有些唏噓,道,"多遭人疼的孩子啊,皇上真是狠得下心,舍得嫁那麼遠的地方,她上麵還有兩個哥哥都還沒有娶正妃呢,按理,不該就輪到她先下降才是。"
一句話,良嬪就流了滿臉的淚,女兒這一去,分明是這輩子不得再相見的了,而她本就不受寵,所有的心都隻在這個女兒身上,此時女兒去了,她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帶著精心準備的東西,忐忑著去見羽希,羽希的眼睛雖然是腫著的,神情卻意外的平靜,她對他道,"四哥,我就要去了,臨走前,我想求四哥一件事。"
他懷著萬分的內疚點頭,呐呐的說,"羽兒,你說?"
"我想見嶽峰一麵,"羽希清亮的眸子愈發的亮,"若此生不能麵對麵的再看他一眼,我死不瞑目。"
他隻是稍微的猶豫了一下,就咬牙一點頭,"好,我去安排,你等我的信。"
羽希就笑了,點頭道,"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