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就在這樣的時候,她竟然會來了葵水,我雖然也經曆過女人,卻並不是很了解女人的事,當我看見她坐過的石頭上鮮紅刺眼的血漬時,我第一個念頭就是她受了傷,心裏一慌脫口而出,她卻懵懵懂懂糊塗不明,可是很快的,她就慌了起來,卻是拿袖子死死掩住身上的血漬,又羞又怒的命我不許看,我這才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抱頭鼠竄之餘,我的心差點從喉嚨口裏跳出來。
可是在這樣的時刻發生這樣的事,我知道她肯定為難,悄悄透過石縫看她,她果然哭喪著臉不知所措,我想了想,就大著膽子脫上身上的外衣丟過去,讓她能以洗換。
她想是並沒有別的選擇,雖然為難也隻好接受,並同意先留幾天再動身。
我頓時放下心來,皇上曾經明確囑咐過,隻有接到了京城方向傳來的信號,我和墨染才能帶著皇後回宮,此時信號未見,而從皇後今天的表現看來,她好像並不知道皇上後麵的安排,我吃不準皇上為什麼沒有跟她說清楚,自是也不敢明說了,正在傷腦筋的時候,如此,既是她現在答應暫時不走,我如何能不高興。
她的葵水持續了三天,這三天裏,我每天都仔細留意著京城方向的動靜,可是京城那些卻平靜如水,半點波瀾不見,而她卻已經做好繼續下山的準備了,我很是頭疼,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明內情,皇上啊皇上,您真給小人出了好大的一個難題!
硬著頭皮帶著她下山,可是隻有我知道,我每次看太陽確定的方位,隻說防止我們真的走到山下而已,看著她步履艱難一走三滑,原本那樣精致華美的衣衫被樹枝掛得支離破碎,卻連一聲苦都不叫,不知不覺間,她原本在我心中的那種柔弱無依已逐漸轉換成了堅韌,是的,她是個很堅韌的女子,看著柔弱可憐,真正磨難來時,她的承受和忍耐卻遠遠強過一些男人。
我很是欣賞她這樣的性格,卻不想,我又錯了。
在山中轉了十幾天後,我一時失誤,竟然又轉到了之前住過的那個窩棚前,我正覺得不好,她已經崩潰了,她尖聲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看著她憤怒的眼神,我如何能不知道她心中的那種絕望,這十幾天來,看著她腳上的血泡起了又消,消了又起,就算是一個男子也要被折磨苦了,看著她每天晚上擰著眉入睡,我直恨不得那些血泡都生在我的腳上。
這些天來,她是那樣的信任甚至依賴我,可是她又怎麼能夠知道,縱然她的腳力再慢,若是我不故意帶著她兜圈子,她也早應該到了山腳下。
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因為京城還沒有給我帶她回宮的信號嗬!
她到底是個小女子,那樣艱苦的跋涉後,卻又還是回到了這裏,她再怎麼堅強也有崩潰的理由,她對著我憤怒的嘶吼哭叫,看著她的眼淚,我心裏仿佛有石頭般的堵著,就在這一刻,我發現我竟然很想將她小小的身子擁進懷裏,然後告訴她,別走了,一切有我!
可是我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任由她發怒,嘴裏木然的說出來的安慰話早已說了幾百遍,她愈發的生氣,將手裏的拐杖衝我扔了過來,一下子砸在我的頭上,我是個練武的人,這一下雖然重,於我卻不算什麼,然而我看見她分明頓了一下,眼裏瞬間閃過緊張的神色。
隻是,大約是我太過木然了,除了那一句"娘娘息怒,"就再沒有第二句話,她徹底的抓了狂,將身邊不管是石頭還是草根樹枝的都抓起向我丟過來,我一動不動,隻要她心裏能好受些,我這樣皮糙肉厚的,就讓她砸幾下好了。
更何況,她再怎麼扔,那些東西的方向都沒一個是衝著我的頭的,我知道,方才我頭上挨的那一拐杖,嚇著她了。
她終於平靜下來,坐在那裏一動不動,我倒不放心起來,相比於她現在的沉默,我更希望她砸我罵我,最起碼,那樣可以泄去她心裏的火氣,讓她心裏能夠好受些,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