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一切都是命注定的,我們遇見了墨染,而墨染帶給我們的消息,讓她堅定了回宮的心,我想過阻止,可是,我憑什麼阻止?
我站在村頭,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墨染離去,我知道,這已經是我能用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目光看她的最後一眼了,再相見,她是主子,我是侍衛,永遠的天塹之別,永遠的不可逾越。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關心朝廷的動靜,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迫切的想要留在宮中,是因為這裏離她比較近,還是這裏能夠保護她?
回宮後,她果然又在經曆著生死,一波更比一波凶險,而我卻隻能遠遠的看著,無能為力。傳言說她又有了身孕,滿宮歡喜,我心裏咚咚的跳,有時遠遠看見她身形臃腫,我總要一個人默默的愣上許久。
她生下一個女兒,聖上賜名:清芽。
普天同慶!
可是我醉了,母親已經被她一道懿旨接來京城,看著我頹廢的樣子,她莫名其妙,恨惱之餘,執意要為我定下舅母娘家的那個侄女,向來不忤逆母親的我,卻在這件事上,一再的堅持,我對母親說,就算娶進這個女子來,我也不會看她一眼。
母親震怒,狠狠的給了我一個耳光,繼而問我,為什麼?
是啊,為什麼呢?
我將自己又沉進了酒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原以為這輩子大約就這樣了,可是風波陡起,小翠難產,正趕上錢先生雲遊去了,鐵柱無奈,隻得拿了她當初送的幾顆珠子來當,那可是皇後鳳釵上的東西,當鋪的人再眼拙,也知道不是鐵柱這樣的人家能用的東西,鐵柱被送進了官裏,一頓板子全招了,上麵的人立時便起了疑,聖駕身邊的貼身總管阿昆借酒試探,我躲避不過卻心裏明白,可是,那塊素白色的絹子,卻成功的被阿昆搜了出來。
我從來沒有這樣的後悔憤恨過自己,那日在山中,她狂亂中用這塊絹子揭穿了我的內心,縱然我那樣的恨她,再看見這塊被丟到窩棚一角的絹子時,我依舊鬼使神差的偷偷收了起來,我知道,這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念想了。
可是,若我知道這塊絹子有朝一日會落到皇上的手裏,我寧願什麼都不要,哪怕是這段記憶,我也願意從腦子裏消除而去,隻要,不害了她。
阿昆那樣的對我用刑,我料知不得善果,心中隻有她的安危,我知道,這樣的事隻要我咬緊了牙關不承認,他們就不好定她的罪。
可是任我怎麼想,要沒有想到她的膽子那麼的大,她來了,就在齷齪肮髒的天牢裏,她為我流淚,她不許我死,她告訴我,清芽公主是我的女兒。
清芽公主,她竟然--是我的女兒!
她說,若我死了,她和女兒就沒有了依靠了,我不能死。
是的,我有女兒了,我還有她,我不能死。
有了這樣的信念在心裏,天牢裏的刑具就變得不足為奇,我原以為我要忍很久,可是突然的,皇上就病了。
他病得很重,重到無暇來顧及天牢內的我,而讓我不明白的是,皇上明明已經懷疑她的清白,可在病重時,竟會讓她參與朝政,她是個聰明至極的人,立刻找機會將我從天牢裏放了出來,並讓我重掌禁軍,為她所用,我這才知道,原來皇上並沒有將下我進天牢的事張揚的。
在她的安排下,我將守衛內廷的侍衛全都重新調派,並嚴格控製住皇宮,乾寧宮更是重中之重,不是她允許的人,再不能進出乾寧宮一步,如此,宮中形勢終於盡在我們手中了。
隻是我的心情卻很是矛盾,我不敢想這件事發展到最後會是什麼樣的結果,皇帝的病再重,也總有好的那一天,慕如風向來不是受人擺布之人,一但他知道她背著他私放了我並控製了皇宮,他該當如何處置我們?
我並不怕死,可是我怕她會萬劫不複!
我偷偷的做安排,形勢但有不對,我會立刻將母親和她的家人送出京城,對了,還有她們母女,但有可能,我會連她們一起帶出皇宮,遠走高飛。
而事實上隻有我知道,在我的內心深處,其實又隱隱的希望著事情能朝這個方向發展的,隻有皇帝斷了她所有的退路,她才能來到我身邊,一直一直的和我在一起。
隻是隨即,我就為這個念頭而內疚,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卻讓那麼多的人跟著顛沛流離,隨時麵對生死,我實在太過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