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晉明的臉色,楚珞沒來由心裏一揪,上前叩拜,道:“臣楚珞叩見皇上!”
晉明這才幽幽抬頭,瞧著他,卻是一聲歎息,道:“愛卿,你是朕最倚重的臣子!”他說著,將左右引退,接著道:“朕自皇後和太子過世後,整日渾渾噩噩,由得叛臣賊子興風作浪,朕愧對列祖列宗!”
瞧著他痛苦的神色,楚珞深有感悟,楚慶祥曾經說過,晉明即位之初,曾經雄心勃勃,立誓要為天下百姓謀福祉,北拒突厥,威福天下!奈何,皇後逝世之後,他便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整日醉生夢死,最終搞壞了身體,使得晉淮有機可乘,在京都落地生根……天上人間,兩種極端的幸福與痛苦,灼燒著他的神經,是人最大的苦楚,然而因為他是皇帝,所以他必須忍著,即便痛不欲生,也要苟延殘喘,拖動整個天下大勢,天下萬民都以為晉明是個病怏怏的昏君,以為若是沒有丞相和平南王,便沒有這樣安定的江山,其實他們都錯了,真正確保江山安寧的人,是晉明!
想起祖父的話,楚珞頗有些同情這位君王,原來太過重情重義,也並不是一件好事。他與晉淮,一個重情,一個薄情,全然不似兄弟!
“皇上,您為大晉王朝百姓所做的事,我們都有目共睹,定不會叫旁人詬病了皇帝的聖明!”雖然看慣了滿朝文武的醜態,但是從楚珞的眸底,晉明看到了誠懇,這話讓晉明略微有了安慰,便對楚珞大,道:“朕愧對天下百姓多年,若是可能,朕真想將這帝王的擔子甩給晉天那個家夥,可是晉天生性風流不羈,並不適合做皇帝,而晉淮,太過狠辣,隻會逼迫百姓造反,如果朕當年的太子還活著,該多好!”
他這話似乎是在喃喃自語,但是楚珞卻不知道為何,心底驟然加速疾跳,莫名的悸動在胸膛處流淌……
“不說這些了,年紀大了,愈發喜歡嘮叨了!”晉明忽而苦笑一聲,道,“今日招愛卿過來,是為了你的婚姻大事。”
楚珞麵露喜色,若是得皇帝賜婚,他與紅瓔的姑侄亂/倫便可名正言順,他展顏笑道:“單憑皇上作主。”
“朕果然沒有看錯人,長平公主雖說頑劣,但是畢竟是過繼給朕的皇室傳人,將她許配給你,也不至於虧待了你!”晉明淡淡地說著,卻沒想到楚珞聽了這話,立刻炸毛似的追問道:“皇上,您說讓我娶的人是誰?”
晉明重複道:“是朕的長平公主晉湘湘!”
“不!”楚珞急忙拒絕,道:“臣心中隻有安西郡主一人,且此生隻愛她一人!”
“楚珞!”晉明語氣微微拔高,已然蘊含了怒氣,冷著眼瞧著楚珞,道:“你是想抗旨嗎?”
“臣不敢!”楚珞忙叩首,道:“但是臣也決計不會為了政治,犧牲了臣摯愛的女人!”他這話說的斬釘截鐵,令情緒不穩的晉明微微一怔,那樣倔強的眉眼,與當初的他是何等的相似,甚至他的臉,也有幾分像她……
他搖了搖頭,真是越來越糊塗了,怎得能錯將楚珞看成是她?
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又拔高了嗓音,問:“朕再問你一次,晉湘湘,你娶是不娶?”楚珞也執拗地盯著他的眼,倔強道:“臣不娶!臣知道,自古忠義不能兩全,若是皇上非要逼我,我隻有一死,以報效皇恩!”
“混賬!”晉明氣的將手岸邊精致的碧色墨硯砸向了楚珞,楚珞避之不及,被生生砸到了額上,嫣紅的鮮血便順著他白皙的額頭徐徐流淌下來,墨硯哐當落地,砸出低沉的音符,而嫣紅的血跡,便濺在了光潔的地板上,倒映出琥珀般妖冶的愁。
晉明心頭一顫,卻不知為何,瞧著他受傷,他幾乎要停止跳動的心忽然活躍起來,有些心疼有些後悔,但是潑出去的墨又如何能收回?
他咬牙又問了楚珞最後一遍,道:“朕知道安西郡主很有魅力,但是你真的甘願為了她,犧牲仕途,甚至性命嗎?”
“皇上若是不信,試試便知!”楚珞忽而笑了,笑的很是淡漠,似乎除了紅瓔,這天地間的繁雜的差事,都與他無關……
晉明一怒之下,叫人楚珞關進了天牢,不管誰人來求情,統統與楚珞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