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拉薩去慰問演出,剛剛回來。”
“你是演員?”
“對,我是海州市歌舞團的。”
“其他人呢?”
“他們幾天前就回來了全文閱讀快樂網遊。我在拉薩逗留了兩天,今天剛回來。”
“你好像該問問我了。”
“你去拉薩?”
“不,我一會兒返回格爾木——在這裏遇到一個同類真是難得。”
“就是遇到一個異類也難得。”她說。
“一會兒我們搭伴走吧?”
“好啊。”
“正好麻煩你幫我拍幾張照片。”我拿出了照相機。
“我拍不好……”
“沒關係。”
我隻剩下三張膠片了。
第一張我站在經幡間,第二張我坐在“切諾基”裏,第三張我躺在一片沙礫上。
沒有第三者,因此我無法跟她合影。
遼闊的風從連綿的雪山之顛掠過來,那恢弘的聲音由遠而近,終於把我們淹沒了,我們都搖晃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我在浩浩蕩蕩的風中問她。
“芒圜。”
“芒圜?怎麼寫?”
她就蹲在地上寫下了這兩個字。
“我記得有個預言家也叫這個名字。”
“這麼巧?”
“多年以前他就有個預言,說二十年後人類要大滅絕——那時候我還小呢。後來,再沒有聽過他的消息。”
“可能混不下去,換個名字改行了。”
“不過,我覺得有些事情還真有預兆。”
“你講講最近的。”
“昨天夜裏,我夢見我爬到了昆侖山上……”
“你總不會夢到我吧?”她瞪大眼說。
“沒有。我夢見漫山遍野都是影子,連峭壁上都黏附著,他們好像在號喪,呼天搶地,哭成一片,令人骨頭發冷……”
“昨晚我也做了一個夢。”
“你一定夢到我了。”我笑著說。
“沒有。我夢見我能夠看自己身上的細菌,數不清的細菌,它們和人長得一模一樣,有頭發,腦袋,眼睛,鼻子,嘴,四肢。他們密密麻麻,爬滿了我全身,我用清水衝啊衝啊……”
“你要是能看見細菌就看不見你自己了。”
芒圜想了想,表示同意:“你說得還真對,我在夢中真的沒看見完整的自己,好像我好大好大全文閱讀無限誘惑。”
“我說你夢見我了你還不信,你身上那些細菌裏就有我。”
“你真賴皮啊。”
太陽落山了。
高原晝夜溫差大,這時候天就變冷了。風更大了。
“真冷啊。”她說。
“受不了了?”
“你不冷?”
“我是東北人,在冰雪裏長大的,不怕冷。”
“我是南方人。”
“我還當過兵。”
“當過兵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女孩們經常對我這樣說。每次,我都把這句話當成是對我的誇獎——我理解錯了嗎?”
“應該沒有。”
“我至今還保留著一身軍服,不過都已經發白了。我母親經常幫我拿到太陽底下晾曬。我當兵的時候,你還小……”
“你主要寫什麼?”她突然問。
“恐怖小說。”
“你不怕嗎?”
“不怕——不過剛才遇見你的時候我怕了。”
“你怕我幹什麼?”
“這荒山野嶺的,突然冒出一個鮮亮的女孩,我能不怕嗎?我當時懷疑,你就是在等我的。”
“嘻嘻……”她笑起來,說:“我還懷疑你是在這裏等我呢。”
“咱們走吧!”
“不,再呆一會兒。我想看看昆侖山的星星什麼樣。”
“真是女孩子。”
“星星一會兒就出來了,咱們到車裏去等吧。”
“到我的車裏還是到你的車裏?”我又戒備起來。
“我的吧。我的車暖氣特別好。”
我和她一前一後地上了車,都坐在了後排座上。
我警覺地查看了一番,車裏沒什麼埋伏。
“你講個故事吧。”她提議。
“恐怖故事?”
“好。”
“恐怖故事是給男人講的。我給你講愛情故事。”
“最好是恐怖的愛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