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還是想逃跑……
回到家裏,芒圜竟然做好了一頓豐盛的飯菜。
她燒的都是南方風味的菜,還擺上了紅酒。
這時候,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人氣,對她增加了一點信任。
“沒想到,你還會做飯。”我說。
“今天,我們要舉行一個婚禮儀式。”她舉起杯,笑著說。
我的心有點淡淡的酸楚。我坐下來,端起酒杯說:“願我們白頭偕老吧。”
“永不負情。”她說。
我們都幹了。
“你今年多大了?”我放下酒杯問。
“23。你呢?”
“好像30了吧。”
“你連年齡都記不住呀?”
“以後我們得在牆上紀年了。否則,多少年之後,我們就會忘了今夕是何年,更記不住自己的年齡了。”
“我想我不會忘。”
“你在歌舞團演什麼?”
“唱歌。”
“除了第一次相遇,我再沒有聽過你唱歌。”
“我現在就給你唱。”
“我給你伴奏。”我說著,拿起吉他。
她輕輕唱起來,是一首日本歌:
愛人,
我和你在一起,
此時,
隻剩下我和你。
月色,
是這樣的美麗,
愛人,
我倆永不分離。
在這世界上,
生活多美麗。
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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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有點喝醉了。
她把我扶到床上,新郎官就睡過去了。
到了大約半夜12點,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她正在幽暗的夜色中定定地看著我。她依然穿著那身潔白的睡衣。
我哆嗦了一下。
這天夜裏有月亮,不太亮,但是我能看清她。她側身躺著,一隻胳膊拄在枕頭上,支著腦袋。
她看見我睜開了眼,並沒有說什麼,繼續看我。
我壓抑著心中恐懼,說:“芒圜。”
我的聲音在死寂的夜裏極其刺耳。
“嗯?”
“你怎麼不睡覺?”
她不說話。
我的心堵到了嗓子眼,又說:“你……怎麼了?”
她終於輕飄飄地說:“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見你碎了……”
“我碎了?”
“對啊,就是這樣……”
她一邊說一邊慢慢把手伸過來。
我想喊,卻喊不出來。
她輕輕一掰,就把我的一條胳膊掰下來,然後從窗子扔了出去。
“你!……”
她又把我的另一條胳膊掰下來扔了出去。我聽見胳膊掉在樓下水泥甬道上的沉重聲音:“噗!——”
“別!……”
她不理,又小心地掰我的大腿。
“救命!”
她顯得很生氣,一下就把我的喉管揪斷了,我再也說不出話來,就那樣看著她,兩眼充滿哀求。
她像拆機器一樣一點點把我拆分。
我看著自己被肢解,大腦一片空白。
她把我身體一點點都扔到窗外去了,最後,她把我的腦袋拿起來,用力一捏,我的腦袋就碎成兩半,她像吃西瓜一樣,伸出長長的嘴,吞吃我的腦汁……
我驀地驚醒。
我的全身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她躺在我的身邊,像死屍一樣安靜。
我想我是得了失調綜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