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工廠裏麵除了我們之外沒有第三個活人的話，那麼張栓是什麼？
我後脊骨發亮，頭皮發麻，澀聲道：“你、你別說這麼恐怖的話……”
“我說的是實話。”唐宮青說，“在這裏失蹤的工人已經失蹤了快兩個禮拜了，他們不可能還活著。”
我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在遇到張栓之前，我也是這麼想的，先不說人活著怎麼會一點消息都沒有。就說食物和水，工人上工的時候可能會帶點零食在身邊，餓的時候墊墊肚子，但沒有哪個工人上工會帶上兩個星期的食物在身上。水就更不可能了。人一旦斷水三天就活不了，說惡心點，就算喝自己的尿和自己的血，也絕對不可能堅持兩個星期那麼久。
我一下就沉浸在了深深的恐懼之中，先前一些疑點都迸發出來。為什麼張栓在管道裏爬了那麼久，身上臉上卻很幹淨，沒什麼油汙？為什麼他冰冷的沒有半點溫度？為什麼他身上沒有半點活氣？為什麼我被怪物襲擊的時候張栓從像蒸發了一樣無影無蹤？
還有一件讓我比較介意的事，張栓讓我覺得眼熟，我仔細想想，他長得有點像早上錢老頭派來接我的小四川司機，又有點像每天早上在我的古董書店對麵賣煎餅的小販，還有點像住在我家隔壁的小夥子。其實我不可能知道在這裏失蹤的工人長得什麼樣，如果我根本就沒有見過這麼一個人……
我抓緊了唐宮青的胳膊，感覺到他的體溫，這讓我好受一點。我哆嗦著問道：“那你說，我遇到的是什麼？”
唐宮青又沉默了。
可能隻過了幾秒鍾，但是對我來說真是過了幾個小時那麼漫長，唐宮青終於又開口了：“你的精神狀態受到影響了。”
我立刻瞪了他一眼。這話聽起來很像委婉地罵我是個精神病或者瘋子，但我心裏也知道，唐宮青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很多人都有過類似的經驗，穿過一條古老僻靜的小巷子，走進一間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這時候會突然聽到一些不應該聽到的聲音，或者隱約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好像突然間時光回溯了一樣。我聽我姑說過，這其實不是眼睛出了問題，也不是耳朵出了問題，而是精神出了問題。像這樣老舊的地方，精神磁場都比較強，會直接影響生物的精神狀態，所以像這種地方貓一進來就炸毛，狗一進來就亂叫，是因為動物在這方麵比人類更加敏感一點。唐宮青說我的精神狀態受影響了，應該就是指這個。
我問他：“那怎麼辦？”
唐宮青從包裏掏了一個小的電擊棒出來，我還沒來得及反應，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我脖子後麵紮了一下。我隻覺一股電流注入我的體內，從脖子開始一股往天靈蓋上衝，一股往腳底板衝。我被電得一陣哆嗦，等電流感過去，我一下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真是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氣能爬六層樓。
唐宮青問我，清醒點沒有？
我點點頭，說清醒點了。這個感覺真的很奇怪，過電的一瞬間我真的感覺自己好像從一個稀裏糊塗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了，但關鍵是，在這之前，我根本沒覺得自己稀裏糊塗的。完全是因為現在的清醒對比出了剛才的茫然。
我一把搶過唐宮青手裏的電擊槍仔細端詳，長得跟電視劇裏警察用來電壞人的電擊槍挺像的，隻是要小上一號。我雖然沒被警察電過，但想也知道這號東西肯定比警察手裏用的那個要弱很多，要不然哪能把我電清醒了，直接就給電厥過去了。我舉到眼前借著微弱的光想看清楚這東西的電壓是多少伏，但翻來覆去沒找到說明。
“特製的。”唐宮青看穿了我的想法，說，“不是普通的電，是生物電。”
生物電？我一下就愣了。我雖然不是學生命科學的，但生物電總歸是聽說過的。生物的器官、組織和細胞在生命活動過程中會發生的電位和極性變化，也就是生物電。它是生命活動過程中的一類物理、物理-化學變化，是正常生理活動的表現，也是生物活組織的一個基本特征。有電就有磁場，就有能量，也就是我姑以前常跟我講的生物磁場會影響別人的原理了。